那些針上,都是被他淬了毒的,就是爲了防止這種時候需要用自己的力量來解決人壽問題。

    步驚羽雙手一揮,數十根銀針飛射出去,原本像木頭人一樣呆呆不動的侍衛們在一瞬間“解了穴道“,抽出腰間的刀,揮舞了起來。

    喬云溪順着針的走向,飛奔進了屋內。

    只有五個侍衛,而步驚羽的銀針高大幾十根,可就算是這樣,這五個人的身上連一根針都沒有扎到。

    步驚羽心中大驚,看來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的侍衛,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身後又有數十人挑了出來,衝他撲了上去。

    喬云溪剛進門,便一眼看到了躺在大牀上的皇上,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樣。

    牀的兩側站了兩位宮女,其中一名正伸出手,準備將皇上扶起,而另一名的手中,端着一個骨盤,盤中放着一隻碗,碗中的液體在燭光中閃閃發亮。

    怪不得整個寢宮如此安靜,這裏面只有三個人,而外面的侍衛,都是一羣不會說話的狗。

    “你是何人?“端着骨盤的宮女臉色一變,出口問道。

    喬云溪的眸中閃過一道寒光,淡然地朝那三人走去。

    “你不要過來……”另一名宮女低聲呵斥道。

    似乎是終於聽到了聲音,原本閉着眼睛的皇上睜開了雙眼,將頭轉向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眼中帶着有些複雜的目光,喬云溪沒看懂。

    “云溪,你怎麼來了?”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喬云溪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從牀上躺着的那人口中發出來的。

    喬云溪整了整臉色,開口說道:“皇上,聽說您病重了,微臣來看看您。”

    因爲被封爲了第一女將軍,喬云溪的自稱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端着骨盤的宮女面色一沉,淡定得說道:“我們已經在照顧皇上了,您可以回去了。”

    就算再不認識眼前這個人,聽到她的自稱也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了,畢竟在金陵國,只有兩個當官的女人,一個是楚王妃,另一個是林尚書家的千金。

    看着皇上對她的態度甚是親暱,想必這位便是楚王妃了。

    “云溪,”皇上有些艱難地開口,臉色也不太對,“朕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就算喬云溪再笨,也不會不明白,皇上這是在保護她,看來這個寢宮雖然人手不多,但要攻破下來,也是有些難度的。

    但是,她可不是就這樣輕易放棄的人,喬云溪繼續往前走,直到牀邊才停了下來。

    她望着端着骨盤的宮女,忽然覺得她的眼神有些眼熟,但這張臉,自己確實是沒有見過的。

    “這是你們每天都給皇上喝的藥?”喬云溪看着碗中棕褐色的液體,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是的。”宮女低下了頭,回答道。

    “這藥你們是從哪裏拿來的?”喬云溪繼續觀察着另一個宮女的面部,發現她的表情微不可見地變了變。

    背部猛烈地一痛,步驚羽舒展的眉間皺成了一團,他擡起手中的團扇,擋住了來人的一刀,緊接着揮到身後,掀起了一陣勁風,擋住了另一個人的攻擊。

    沒多久,肩部又中了一刀,就算如此,他依然沒有吭一聲,生怕讓屋內的喬云溪聽到擔心,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喬云溪,恐怕也顧不上去擔心他了,因爲她已經自身難保了。

    剛纔的一眨眼間,宮女已經從骨盤下抽出藏好的匕首,明晃晃的刀刃橫在了她的脖頸上,她的眸中一冷,淡淡地問:“你可知我是何人?讓你的匕首小心點兒,見了一點血,我就讓你一片完整的肉都留不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名宮女忽然開懷大笑,笑得喬云溪後背發涼,但說不上來是爲什麼。

    “堂堂楚王妃竟然也是出言不遜之人,你倒是淡然,倒顯得我們有些莽撞了,你說是不是?”

    她說這看向另一名宮女,使了個眼色,那人收到指令後,將橫在脖頸上的刀刃往下挪去。

    喬云溪剛鬆了一口氣,心中一緊,整個人僵住了,那把刀刃竟停在了她的小腹前,只有半寸的距離。

    喬云溪的腦中一片空白,半晌後,她聽到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是云溪唐突了,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要舞刀弄槍,好好談談行嗎?”

    “峯兒,你快住手!”皇上低聲呵斥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彷彿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接着,他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喬云溪渾身一震,峯兒?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名宮女,她的身高確實不像一般女人能有的身高,肩膀也更爲寬闊,身體健壯,宮女服穿在她的身上緊繃繃的,做一個簡單的動作,衣服便會跟着拉扯。

    她的面貌普通,但目光如炬,其中的陰翳令人不寒而慄,喬云溪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了。

    她莞爾一笑,紅脣微啓:“原來閣下是太子殿下。”

    喬云溪又轉過頭,看着另一名宮女,剛纔步驚峯竟然會聽她的話,並且看她的身形應該是個女人,一來二去,喬云溪的心中便已經瞭解的七七八八了,看來自己八成是中了計,不知道太子的寢宮中,那兩個人是誰假扮的:“皇后,好久不見,真是慚愧,云溪竟然沒能認出您來,您這一身裝扮倒是怪好看的,我的意思是,還挺配您的。”

    皇后惱怒,擡手給了她一巴掌。

    步驚羽已經身中數刀,臉色慘白,嘴脣卻被咬的發紅,顯得格格不入。

    身上的刀口密密麻麻,潺潺的鮮血從中流出,他暗罵一聲不好,雖然這些人的刀上沒有淬毒,但一定使用了某種藥物,就算自己已經封住了穴道,依然血流不止。

    終於,步驚羽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往空中一拋,一朵紅色的雲自半空中漸漸升起,籠罩了一片天空。

    步驚羽還記得上次見到赫連絕的時候,他那雙微紅的眼和微微佝僂的背。

    他的背影讓人神傷,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遠去的兩人身上,俊逸的男子以及他懷中面若桃花的傾城女子。

    “你一定也覺得我很卑鄙。”他聽到赫連絕說,聲音帶着些沙啞。

    步驚羽不語,雖然他知道任何一個男人都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況且赫連絕對自己皇嫂的感情,他不是看不出來。

    只是對象變成了自己的皇嫂,是親哥哥的妻子,他就不覺得有那麼理所當然了,畢竟,人都是自私的,會爲了自己守護的東西付出很多,這種護犢子的情懷,在他的心上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赫連絕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你救了她。”

    “不不不,”步驚羽連忙擺手,“是你救了我皇嫂,我該感謝你纔對,我四哥的態度不大好,你別介意。”

    “無礙,他本就是這麼一個人,我已經習慣了。”赫連絕無奈地笑,“如果他哪一天好言好語地跟我說話,我纔會覺得奇怪。”

    “說的有道理,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步驚羽雙手握拳抱在胸前,“告辭了。”

    看着他的背影,赫連絕招了招手,“等一下,”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倒出了一粒紅色的丸子,遞給了他,“這枚信號彈你拿着吧,要用的時候往空中一拋,就可以了。到時,只要我無絕宮的宮人看到,都會趕過去幫你解圍的。”

    “不用了,不麻煩你了。”步驚羽毫不猶豫地拒絕,要將手中的信號彈還回去。

    赫連絕卻沒有接,雙手背到了身後,說了一句話:“你會用到的。”

    步驚羽現在才明白,只怕他早就知道皇后所幹的那些勾當,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無絕宮的信號彈,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事情的危急狀況依次減輕,而紅色信號彈,只有宮主赫連絕才有權利使用。

    赫連絕此時正帶領着宮人們執行任務,見空中升起了一道紅色的雲彩,宮人們均是一愣。

    “宮主,這不是您的信號彈嗎?”一個膽子大的宮人開口問道。

    赫連絕怔住,隨後面色一沉,“任務取消,所有人跟我一同前去皇宮。”

    赫連絕一行人趕到的時候,步驚羽已經支撐不住了,整個人倒在地上,他的周圍,也躺了十幾個人,血流成河。

    一把冷劍橫在他的脖頸間,那人淡淡地開口:“九皇子,我等奉命留下你的命,纔沒有對您下殺手,結果我反倒死了十幾個弟兄,您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步驚羽一張小臉慘白,仍是毫不畏懼,挑了挑眉:“該怎麼算就怎麼算,以命抵命,我這一條命換你十幾個兄弟的賤命,對你來說也算是超值了。”

    “你……”那人頓時氣結,可又不能下手,畢竟收了人家的錢,便要按規矩替人辦事。

    “頭兒,不要管他了,一刀下去了解了算了。”一個膽子大的侍衛提議道。

    “哼,”被叫做頭兒的人輕哼了一聲,“一刀下去,怕是便宜了他。”

    刀起刀落,周圍人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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