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個黑色的袋子被一起打開，一股屍臭味頓時瀰漫開來。
全是屍體，而且是乾枯，萎縮的屍體。
他們身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整個人如同一隻大蝦一般蜷縮着。
乾癟的皮膚緊緊的包裹着骨頭，就像是真空包裝的食物，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
王澤通過他們烏黑的指甲，和結成塊狀的頭髮可以判斷出來。
這羣乾屍，正是那些失蹤的外城居民。
“這是什麼情況？”
王澤問道，語氣無悲無喜很是平淡。
署長笑呵呵的回答道：“這些都是我們魏氏財團丟棄的一些垃圾，這裏沒有您認識的人吧。您放心，我們找的這些垃圾都是我們的外城居民，跟您這樣的強者是扯不上關係的。”
“確實跟我扯不上關係，但這不是你們的居民嗎？你們就這樣對待你們的自己人？”
署長認真的觀察着王澤的神色，發現他確實沒有半點感情波動，當下也放心下來。
畢竟，處理自己的垃圾，跟你這樣的外人扯不上什麼關係的吧。
“嗨，您這話說的，在我們天穹市，只有內城的人還能勉勉強強算我們的居民，外城的，那就是一羣狗，不，這話說的，是連狗都不如。這些雜碎半點實力都沒有，只會依託我們財團的庇護，說句老實話，要不是有我們，他們早就死絕了。”
王澤淡淡一笑：“這些，難道不是人類嗎？狗都不如？”
署長搓着雙手，一臉的諂媚。
“現在都是末世，每個人都是職業者，他們甘於平凡，沒有半點實力。哪裏還能算得上人類呢？”
王澤仰頭，看着深邃的星空。
這話說的其實沒錯，如今末世到來，秩序崩塌。
每個人都覺醒了自己的職業，走向了進化的道路。
外城居民這種人，確實跟時代脫軌了，他們因爲自身的軟弱，不敢去跟異變體戰鬥，從而一步慢步步慢。
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淪爲異變體的血食。
這是他也認可的道理。
但是，今天，他卻第一次迷茫了。
他想到了秋姨，小雅記憶中那個吝嗇的女人。
爲了多拿半塊麪包，她每次都會故意喬裝去內城防衛部隊哪裏做好幾次檢查。
直到最後被人打了出來，纔會罷休。
但是多拿的半塊麪包，她卻會分給小雅一塊。
他想到了那羣信徒。
明明實力就行，在自己危機的關頭，還想要燃燒自己的生命。
簡直就是無藥可救的蠢貨。
他還想到了騎士，李明輝。
自己餓的半死，還要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那些倖存者。
甚至，面對e-049這種他幾乎不可戰勝的生物。
還高舉着報仇的名義，只爲給其他的人留下一片淨土。
“署長，問你個問題唄。”
王澤忽然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
署長一臉懵逼，問題，什麼問題？
不過，表面還是一片恭敬。
“您說，您說，只要我知道的，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澤看着他，一字一頓的提問道。
“你說，如果弱者真的全是螻蟻，那麼在我眼裏，你是不是螻蟻。”
“你說，如果人真的在末世沒有一點慈悲，那麼我們進化的目標又是什麼。”
署長肥胖的大臉上滿是思索。
王澤也不急，他也在思考着這些問題的答案。
良久，署長急得頭上直冒汗水，但還是想不出來符合這個男人滿意的答案。
最後，他只能硬着頭皮回答道：“大人，其實我覺得哈。”
“當您踏上了頂峯，那麼一切肯定都是螻蟻。”
“可悲不可悲的怎麼可能嘛，您都站上了巔峯了，您想要的一切隨手就能獲得。”
“到時候，您要風就是風，要雨就是雨。”
王澤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署長還以爲自己的回答讓他很是滿意，也跟着一起笑起來。
頭上黑鴉盤旋，四周陰氣森森，四十多具死狀慘烈的屍骨。
在這種環境中，兩個人的笑聲，都顯得那麼的刺耳。
“原來，我的想法，竟然和你們財團的想法都變成了一個樣子。”
“我的內心，只想着復仇，卻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
“我怎麼能讓我的悲劇，又重新讓其他人再次承受呢？”
“署長，你說，是不是。”
這幾句話，讓署長感覺就像是晴空的霹靂。
笑聲在喉嚨中戛然而止，他聽出了王澤的憤怒和殺氣。
頓時整個臉都變得煞白。
他一步一步的後退。
“你不能殺我，你怎麼敢殺我，這是魏氏財團的地方，我是內城的防衛隊署長。”
“你殺了我，魏氏財團不會放過你的，我們有s級，有a級，有無數的武器和裝備。”
“你不想要惹上殺身之禍，就放我走！”
回答他的是一片刺耳的黑鴉叫聲。
數百隻黑鴉急轉直下，它們帶着森森的死氣。
朝着署長等人發動的進攻。
幾乎就在瞬息之中。
署長所帶來的所有人手都被詛咒黑鴉啄食的乾乾淨淨。
只有一副慘白的骨架，算是他們留在世界上面最好的證明。
署長還想要反抗，被王澤如同小雞仔一般的踩在腳底。
王澤微微用力，他整個肥胖的身軀都被嵌進了地裏面。
“說，你們到底把這些外城的居民都帶去幹嘛了？你們所謂的標準和指標都是什麼意思？”
署長感覺王澤的腳就如同大山一般壓在自己的身上。
殺氣沁透了他每一寸皮膚，他害怕的都快要尿出來了。
他只是吃藥達到的b級，跟王澤這種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沒有半點可比性。
“別殺我，我說，我都說。外城的居民是送給實驗室的實驗體，我們只負責收集，具體的標準我也不知道呀，都是我上司直接給我儀器，儀器會告訴我到底符合不符合。指標的意思也是我上司給我定的，我的任務是一個月在外城挑選100個符合人送到實驗室裏面。”
王澤知道他沒有撒謊，而且，他比署長知道的更多。
魏平之前就說過華國的人類是山海異獸的後裔，只不過每個人的血脈現在都斑駁了。
而他們能夠分離出來血液，再結合這些乾屍的慘狀。
那麼毫無疑問，那些冷藏庫中的異獸血液可能大部分都是這些人提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