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從前沒人管,上不上學的也沒人催,後來被容貴妃接了過來,硬是留着他好幾個月,補足了基礎,這才送到了上書房,順利跟着衆皇子一道讀上了書。
雖說上書房明面上規定的年齡是六歲入學,但真正能等到皇子滿六歲的,幾乎沒有。
基本上就是東拼西湊,恨不得虛歲剛過就抓緊把兒子送了進去。
前些年還好一些,前些年景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大家都還按照規矩辦事兒,對自己兒子逼的也沒那麼緊。
等後來景文帝繼位了,成了皇帝,加上後宮的孩子逐漸多了起來,皇子入學的年齡就越來越小了。
有的甚至等會說話了,能走穩當了,能聽得懂別人講什麼了,也不管他今年幾歲,直接就把人送了進去。
就像是賢妃所出的八皇子,就比葉朔大了三歲,如今已經在上書房讀了快三年書了,換算下來也是三歲出頭,三歲多的樣子就被送了進去。
皇家的孩子天生早熟,就好像天生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記事的早一些,幾乎很少有鬧騰的,加上景文帝也樂得看到自己的兒女成龍成鳳,所以就沒管過。
如此惡性競爭的情況下,大家自然是越來越卷,越來越卷。
而且一旦開了這個頭,想停下就難了。
所以貴妃才發愁,她同樣不想自己兒子輸在起跑線上,一想到德妃賢妃淑妃,還有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容貴妃就覺得胸悶氣短,心慌的厲害。
原本如果沒有她們的話,貴妃還不會這麼着急的。
如果葉朔在,必然能夠設身處地的體會到這種心情。
這就跟考試一樣,自己這邊才寫完了選擇跟填空,周圍一圈同學都做上最後兩道大題了,換成誰誰都繃不住。
可是兒子的身體,也是貴妃要納入衡量範圍的重要因素。
經過之前那一次高熱,實在是把貴妃給嚇怕了,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也跟賢妃她們一樣,送過去也就送過去了,壓根不會想那麼多。
但是現在,貴妃心中不由得開始思考,朔兒如今才三歲,現在就送到上書房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雖說他虛歲已經有五歲了,但整歲也就才三歲而已。
要是像之前那樣,再來那麼一次,貴妃可不敢保證自己兒子還會不會有那麼幸運。
或許是容貴妃的焦慮表現的過於明顯,葉朔第二天就看出來了,然後他隨口一問,問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之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三歲!在這裏三歲就要去上學了??
如果說是幼兒園的話葉朔倒還是能夠理解,一堆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做做遊戲,一天也就過去了,相當於給忙碌的上班族父母減輕負擔了。
但是!這裏的上書房明顯不是啊!!
一想到之前六皇子背的那篇《勸學》,葉朔就忍不住咋舌。
這完全不是三歲小孩應該學的東西嘛!
於是葉朔果斷推開嬤嬤手裏頭的碗,飯都不吃了,直接跳下椅子,記跑過去伸手抓住他孃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娘……”
貴妃頓時就心軟了。
她心裏尋思着,反正朔兒還小,再拖一年也不打緊,於是便柔聲道:“好了好了,朔兒莫急,今年咱們不去便是。”
“娘,你對朔兒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這句話可不是葉朔爲了吹捧他娘故意說的,而是葉朔真心實意這麼覺得。
在這樣一個封建社會,皇權至上,後宮女子生孩子多爲鞏固自己的地位,孩子對她們來說只是用來向上攀爬或者固寵的一種手段。
不是說不愛,只是這份愛,在不涉及性命的前提下,是要排在權利後面的。
通俗來講就是,只要爭不死,就往死裏爭。
但是像他娘這樣的,只是單純因爲考慮他身體而主動放棄競爭的,當真是少之又少。
他娘未必不知道只要小心一點,基本就不會出現像上次那樣的事,但因爲那麼一點點概率就不敢去賭,足見他娘對他所愛至深。
“娘,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要做你的兒子。”
對上小孩兒認真而又堅定的目光,不知爲何,容貴妃眼眶突然一紅。
反應過來後她飛快的在自己兒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呸呸呸,渾說什麼呢?”
“什麼下輩子下下輩子,多不吉利,趕緊呸掉。”
隨後貴妃又忍不住點了點他的鼻子:“你呀,就這張嘴好聽,一天天的淨說些好聽話糊弄你母妃,你若是真覺得母妃好,日後就少氣母妃一些,母妃就謝天謝地了。”
那不成,他娘所期盼的,比如說爭皇位這些,可是他萬萬不能做的。
除了他志不在此這一個原因,還有就是他如果真的表露出這樣的苗頭,他跟他娘這邊應該不會有事兒,但外祖父家肯定是死定了。
所以還是算了吧。
葉朔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表情頓時就變得訕訕的。
那什麼…把剛剛的話收回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哦。
知子莫若母,看他這樣貴妃頓時就明白髮生了什麼,心頭的感動霎那間煙消雲散,整個人頓時怒氣上涌:“好啊你個小王八蛋,你果然是騙我的!”
“娘我突然想起來,太子哥哥還找我有事兒,我就先走了,再見!”
“回來,你給我回來!”
看着一大早就打打鬧鬧的兩人,旁邊的嬤嬤將手中的碗重新放回桌子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其實葉朔還真不是撒謊,太子確實跟他有約定來着,只不過不是太子約他,而是他約太子。
一年的禁期終於結束了,不去東宮逛一圈這怎麼能行呢?
雖說太子不知道這個弟弟爲什麼會對自己有這麼多的好感,但是他不排斥就是了。
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葉朔本來是隨便挑了個時間過去的,壓根沒想那麼多,但是他沒料到的是竟然會好巧不巧,剛好撞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對方紅色官袍上的花紋來看,這人應當就是他哥的老師了記。
太子太傅?
“給小殿下請安。”
就在葉朔愣神的功夫,對面的人開口,緩緩朝他行了一禮。
雖說對方的行爲舉止挑不出錯來,但不知道爲什麼,葉朔總覺得哪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