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女生猛 >宿世憑誰問因果(6)
    “牧之,回來。”下頭的動靜是太大了,便是將樓上的江雲鶴也驚動了。他出來倚着欄杆往下看了一眼。這會兒一張臉陰冷的跟個冰塊一般,厲聲開口。

    牧之立時收了方纔的囂張氣焰,活生生一副犯錯被抓住的模樣。立時行禮道:“是。”

    “阿沅,你也領着人上來。”他又轉過去看許南枝,言語分明柔和了一些。

    “我不。”許南枝撇了一眼江雲鶴:“你手下的人動手傷了我手底下的人,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必然不會罷休。有什麼要說的,便在這處,當着所有人面說清楚。你別想着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王叫你上來,自是要給你和你手下婢子一個交代。”他頓了頓,看到了許南枝一臉的憤意,故而又道:“這處人多眼雜,難道光彩麼?”

    許南枝思忖一番,到底是上了樓。

    “說說吧。”江雲鶴面無表情地往這位子上一坐,不怒自威。牧之一聽這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屬下有錯,請主子責罰。”

    江雲鶴沉吟了一聲,倒是不說話,反而扭頭過去看了看坐在一旁安撫着芸其的許南枝。

    “芸其,說一說方纔發生了什麼?”

    “方纔……方纔……”芸其緩了緩,這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我下了樓,在大堂之中坐定,便聽身後有兩人交談。因着聽到了姑娘您的名字,故而多聽了一耳朵。然後我便聽到那傢伙說姑娘是什麼……不過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我氣不過自是過去同他理論了兩句。”

    芸其說的咬牙切齒,一拍桌子,又接着道:“誰料他非但不搭理我,反倒是變本加厲,又說了姑娘許多的壞話。最後還說,當個側妃,也不算是辱沒了您。”

    芸其說道這處,臉上怒意尤甚。作勢就要去抽腰間的長劍,大有同牧之同歸於盡的氣勢。牧之跪着地上,臉上亦是不服,但礙着江雲鶴在,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囁嚅了一句:“本來就是,我家主子那是什麼樣的人物。”

    許南枝飲了口茶,冷笑一聲。側目過去瞧那江雲鶴:“側妃?原來殿下做的是這般打算?”

    “自然不是。”江雲鶴亦是一怔,他開口正要解釋,卻見許南枝杏眼微微闔上,似是在沉思一般。再擡起時,眼底分明劃過一道微妙的神情。她看了看江雲鶴,臉上分明寫着四個大字:癡心妄想。不等江雲鶴開口,她便做出副怒極的模樣扭頭去訓芸其。

    “芸其,你可知錯?”

    芸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斥也弄得有些糊塗,委屈巴巴地看着許南枝。她卻只嘆了口氣,又接着說道。

    “我平素如何教你的,下頭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主子的脾氣秉性。這世上估摸着也就只有陰險狡詐的無賴之徒才能教出不分黑白,口出穢言,動輒對姑娘家動手的嚇人。”許南枝說道這處嘆了口氣:“可你家姑娘我分明是個最寬容大量的,一向秉持着叫瘋狗咬了也斷然不能咬回去的信條,怎麼到你這處……”

    許南枝搖了搖頭:“可你便是再氣不過,又何苦同底下的人置氣。他到底也不是什麼罪魁禍首,下次記着,若遇上這等事情便去將那人的主子逮出來,你是打一頓也好,是殺了泄憤也罷,姑娘我都替你擔着。”

    芸其這會兒也明白過來,許南枝這擺明了就是指桑罵槐。因而只應了聲是。下頭跪着的牧之這會兒也難免倒吸一口涼氣,心道這許家姑娘好大的本事,當着主子面這般詆譭謾罵。

    可他並不敢擡頭,只悄悄擡了擡眼去看。餘光瞥見江雲鶴面色如常坐在那處品茶,似是全然沒有聽見許南枝的話一般。許南枝罵的興起,又指桑罵槐地罵了許久,纔算是解了憤。

    江雲鶴一直等許南枝罵的差不多了,才又給她添了杯茶,彷彿是在說:罵的累了,歇一歇吧。

    他將茶杯往許南枝面前挪了挪,直到許南枝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之後才幽幽嘆氣,道:“倒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半點虧也不願意喫。”

    “我緣何要喫虧。”許南枝立時反脣相譏,一臉冷笑:“錯不在我,哪有叫我忍氣吞聲的道理。”

    她忿忿盯着江雲鶴許久,又道:“也好叫殿下知曉,我沒有那攀龍附鳳的心思,也正巧殿下不是也瞧不上我麼?也莫要說什麼正妃側妃,端的作賤人。我自知配不上殿下,待這樁案子完了,我是半點瓜葛也不願意有的。如今我的性子殿下想來也是知道了幾分的,若不想日後日日被我氣着,還請殿下也莫要來招惹於我。”

    許南枝氣鼓鼓地說着,江雲鶴卻是笑了。“這樣的性子,雖說魯莽,倒也不用擔心平日裏喫虧。只是若是女子的話,難免有失溫婉,只怕不怎招人喜歡。”

    江雲鶴這一番話說的一本正經,聽那口氣倒像是許南枝的哪個長輩在教導一般。聽得許南枝雲裏霧裏,正要再譏諷兩句,可那江雲鶴卻是不說了。他只冷聲對着底下跪着的牧之道。

    “牧之,你可知錯?”

    “主子……”牧之其實委屈,並不知自己錯在了何處。但也不敢說什麼,索性閉了嘴不說話。

    江雲鶴一聲嘆氣:“許姑娘說的對,你是我的侍從,自是要謹言慎行。今日所爲實在不妥。”

    “屬下知錯。”牧之不敢反駁。

    “好了,杖責兩百,自去戒律屬領罰吧。”

    江雲鶴皺眉,算是將這事揭過。牧之領了罰,也不敢半點辯駁。倒是許南枝看着牧之那哀怨至極的目光,忽然生出幾分的自責來。

    “噯,等等。”她嘆了口氣,叫住了準備出去的牧之。這事說白了倒也不全是牧之一人之過,本想着江雲鶴把人訓斥一回就算了,誰知道竟是兩百杖責。兩百杖責可不輕鬆,稍有不慎就是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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