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顧梁淺就拉着許南枝熟門熟路地往上頭走。
那掌櫃臉色一僵,賠笑着將三人的去路攔住。
“今日店裏請了城中最好的戲班子,不如今日便坐在下頭吧。我給大人安排一個最好的位子,看戲清楚。”
“我家妹子不喜歡吵鬧,還是去那個雅間吧。”顧梁淺臉上的笑一僵,沉聲道。
“大人……”掌櫃的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這模樣分明是有心事,顧梁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惱怒,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顧梁淺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掌櫃的也不敢招惹他,生怕他一個不高興便將這店給砸了。
“說!”見着掌櫃的支支吾吾,顧梁淺越發不悅,言語也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掌櫃的嚇得兩股戰戰,連忙一五一十地說道:“小顧大人,實在是抱歉。今日裏店裏人多,您先前用的那個雅間今日定出去了。實在不好意思。”
“定出去了?”顧梁淺一擰眉:“我倒是想看看,這都城裏頭竟是還有人跟我搶位子?”
許南枝見着情況不對,連忙將顧梁淺拉住:“多大的事情,下頭便下頭吧,做哪不是一樣。”
好容易把顧梁淺勸住了一些,結果那掌櫃的又支支吾吾道:“您先前定下的那罈子新酒,要叫上頭那位客人要了去。實在是抱歉了,抱歉……”掌櫃的一邊說,一邊打量着顧梁淺臉上的神色。他幾乎心驚膽戰道:“小顧大人恕罪,今日裏您的一應花銷都算在小的頭上,算是給您賠罪了。”
“爺差你這些銀子麼?”顧梁淺一臉不滿:“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搶爺的東西。”
說罷他態度強硬,一把將掌櫃的推開,大步上了二樓。許南枝生怕顧梁淺犯渾,又實在拖不住他,只好跟着他一起上了樓。
二樓顧梁淺先前常用的那個雅間外頭,站着兩個男子。穿的是便裝,但是看着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想來裏頭的人也當是非富即貴。
許南枝正在思忖,一時不防備,一邊的顧梁淺一腳便將人家的房門給踹了。
掌櫃的哎呦一聲,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上:“裏頭……裏頭那位不好衝撞的啊!”
他連聲哀嚎,可也是晚了。顧梁淺一腳將人房門踹開,大步進去了。
許南枝跟着往裏探頭,卻被退出來的顧梁淺一把推了出來。顧梁淺行色匆匆,生怕是自己跑的慢了。方纔他在外頭,匆匆往裏面瞥了一眼,便察覺到不對。
“他怎麼出來了?”顧梁淺唸唸有詞,是一點不含糊,拉着許南枝往外跑。
這可不像他以往的性子,許南枝心裏直犯嘀咕。卻聽見身後屋子裏傳來一陣陰個的聲音。
“顧同知啊,既是來了一起坐一坐吧。”
許南枝聽着這聲音先是一愣只覺得眼熟,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身邊的顧梁淺便唉聲嘆氣的頓住腳步。
顧梁淺話音還未落:“那位是許家姑娘吧,天寒地凍的一起進來喝杯茶吧。”
顧梁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罷了。你一會兒機靈一些,別說話。”
囑咐完這些,顧梁淺扯出一副公事公辦的笑臉,擡腳進了裏屋。
“陳大人好雅興,今日不在宮裏當值?”
許南枝亦步亦趨跟着進去,悄悄擡眼一看,眼前這人不正是之前在宮中見到的陳秉文?
陳秉文端坐在上首,閉着眼假寐。顧梁淺走到近處,對着他行禮,卻也不見他有半點反應。
他身邊跟着個年紀稍小一些的,看起來像是他的親信。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兩句什麼,這才起身爲顧梁淺和許南枝安排位子。
顧梁淺強扯着笑,如坐鍼氈只覺得臉都有點僵了。
許南枝更是不必說,埋着頭生怕那陳秉文將自己認出來。先前在宮裏雖說只是匆匆一瞥,但說到底她還是有些心虛。
等着兩人都坐定之後,陳秉文才慢慢悠悠地直起身。
他一雙眼利劍似的來回掃了掃終是落在了許南枝身上。倒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顧同知,本公不知這竟是你的酒。”說罷便自顧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顧同知不介意吧?”
顧梁淺氣的不行,嘴角抽了抽,卻還是昧着良心說道:“不介意。”
陳秉文朗聲大笑:“顧同知是個爽利人,本公倒是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大人說笑了。”他扯着難看的笑:“今日倒是沒想到,能遇上大人。也是下官的緣分,既是大人在飲酒,我同妹子便不再叨擾了,大人請便。”
“欸!”陳秉文將酒一飲而盡,隨後招呼着顧梁淺:“顧同知怎麼急着走?你這七尺男兒不畏寒冬,那許家姑娘可畏寒,好歹讓姑娘喝口熱茶再走不是?”
說罷他衝着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身邊那個小廝打扮的男子立時斟了滿滿一杯酒,送到了許南枝面前:“姑娘,您請。”
許南枝一時間僵住,只覺得頭皮發麻,再一擡頭,陳秉文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她正猶豫要不要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的時候,只聽耳邊重重一聲響,顧梁淺騰地站起。
他大手一揮,將那杯酒撈過來一飲而盡:“陳大人莫怪,我家妹子年歲小,沒怎麼見過外人,更是喝不得酒。這酒也喝了,我家妹子也乏了,就被叨擾陳大人了。”
“我瞧這許家姑娘倒是不像你說的這般無用。”陳秉文不動聲色,嘴角甚至還含着笑意。他那眼神看得許南枝後背一陣寒意涌現。“年歲小,不過膽子倒是不一般的大,本公喜歡。”
這話一出,顧梁淺眉頭一皺,看了看許南枝,又瞧了瞧陳秉文,一時間怒火而起。正要發作,卻聽陳秉文又道:“顧大人若是有事便去忙吧,你家妹子同我投緣,便留下陪本公說說話。你說可好啊,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