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顧梁淺一下子變得極其不耐煩。聽了顧梁淺的話,衆人大抵也知曉了許燕羽的身份,故而不敢冒犯她,也都紛紛將手上端着的刀給收了起來。
也有人上去攙扶,想要將摔在地上的許燕羽扶起來。顧梁淺一看衆人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嘖了一聲:“你們做什麼?”
衆人愣住,又聽顧梁淺冷哼了一聲:“這人確然是許家的姑娘,但這深夜鬼祟行徑,難保不會同反賊有所勾連。你們幾個把人帶回去,好生審一番。”
衆人面面相覷,看了看一邊楚楚可憐的姑娘,又瞧了瞧態度強硬地顧梁淺,自是有些無奈。
顧梁淺不說話,只轉身便要走。他素來疼愛許南枝,也知曉許南枝當初在許府,在白氏手底下受了多少點委屈。因而今日瞧見了許燕羽,他自然是沒什麼好氣地。
“表兄。”許燕羽見着顧梁淺要走,也顧不上許多,推開身邊的人就衝着顧梁淺衝過去:“表兄救命。”
她這一步有些着急了,先前從牆頭上跌落下來,本就有些傷了筋骨。這會兒又這麼一來,索性是直直跌倒在地上,她扭傷了腳踝,跌坐在地上。這會兒許是傷的狠了,連動一下都錐心疼痛。
顧梁淺側目瞧了瞧身側的許燕羽,一時間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他素來自詡風流俠士,倒是實在不能見着這樣一個弱女子跌在自己面前,卻不施以援手。
顧梁淺尚且在掙扎,要不要將地上的許燕羽扶起來。許燕羽已經先一步,扯住顧梁淺的衣襬,說什麼都不讓顧梁淺離開。
“你先放開。”顧梁淺拽了兩下,誰料許燕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竟是沒能將衣襬從許燕羽手中扯開。
許燕羽連連搖頭:“表兄,救我。”
“誰是你表兄。”顧梁淺連連皺眉,許燕羽一口一個表兄,倒是讓顧梁淺心裏極其不爽。“我就一個表妹,你別上趕着攀親戚。”
“表……”許燕羽開口,先是一愣:“顧大人,顧大人救命。大人是錦衣衛同知,受上命捉拿反賊,護城中百姓安危。如今反賊便在許府內,我府中數百口人都身處於危難之中。我只求大人放下私心成見,救一救我府上衆人。”
顧梁淺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有些不大置信地開口問道:“你說許府有反賊?”
許燕羽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頗爲篤信道:“確然,反賊如今正在我府上。他扣了我母親和阿姊,還屠戮了府上不少女使小廝,求大人……”
顧梁淺沒等他說完,便朗聲吩咐衆人,先行將那武安君的府邸圍起來。錦衣衛不愧爲錦衣衛,受過嚴苛的訓練,令行禁止,半點不敢耽擱,接了命令沒有片刻的遲疑,便領着刀劍去了。
他想了又想,才終於沒好氣的開口:“哎,能走不能。”一面說,一面還極不耐煩地拿叫踹了踹許燕羽的腿。
或是踹到了傷處,許燕羽疼的齜牙咧嘴,一個勁地倒吸涼氣。見着許燕羽疼成這般,顧梁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難免心軟。便也不再同先前那般,態度強硬。
“你……站的起來不能?”顧梁淺側目看過去,瞧了瞧許燕羽又接着道:“若是站不起來也就算了,我遣人去城防司知會你兄長一聲,叫他來接你……”
他話音未落,許燕羽便咬着牙,強撐着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
“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作爲許府的姑娘,斷然沒有置身之外的道理。我便是爬也得爬回府裏。”
“呵。”顧梁淺瞧着許燕羽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到底是愣了一下。心道這姑娘倒是頗有幾分擔當在,如今雖說年歲小,但假以時日或許能養成一個許南枝那樣的性子。但他轉念一想,又想到了白氏和那個許燕飛的嘴臉,心裏頭好不容易升起來的,對許燕羽僅有的幾分好感,也立時煙消雲散。他看了看許燕羽,到底是冷嘲熱諷地說了一句:“能在那樣的母親手底下,生出這麼個敢擔當的性子,倒實在是一樁奇事。”
許燕羽沒有搭話,顧梁淺拔腿就走。走了兩步才停下來,回頭一瞧。卻見許燕羽在後頭一瘸一拐,走的極慢。不過她哪怕每走一步,都疼的錐心,可她卻到底沒有放棄。雖說一瘸一拐,但到底咬着牙跟着。
“你能不能走快一些。”顧梁淺有些不大耐煩地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又認命似的走了回去。他板着一張臉,一臉的無奈,一面罵罵咧咧地伸出了手:“你要再按着這個速度走,等你爬到了許府,正好可以給你府上那些人收屍。”
“這府門不過就在前頭拐角的地方,大人不必等我,先走一步就是,我一會兒自然會回去。”
顧梁淺一臉懷疑地看着許燕羽,又搖了搖頭:“得了吧,誰都知道你在外頭遇着了我。若是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處,若是一會兒好死不死,你遇上了反賊餘黨,被給捉了去,或是叫人殺了。你這麼個姑娘,手上也沒個傍身的物件本事,若是落在了賊人手中,即便是僥倖撿回來一條命,只怕你未來也沒什麼好日子過。到時候許家來找我要人,我可沒法子跟許家交待。”
他伸出手,放在許燕羽身邊。許燕羽冷冷瞧了瞧,但卻到底沒有伸手。她拽着自己的衣襬,咬着牙,一瘸一拐從顧梁淺身側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