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有五六百塊,剛纔拿錢的時候,本想多拿幾張,但是怕崔紅英誤會。再說了,拿太多她也不敢要,張一凡將錢放在茶几上,“你明天去買幾件好點的衣服。”
崔紅英果然不敢要,縮了縮手,“張書記,我的工資周主任已經給過了。”她來這裏給領導服務,周斌開給她的是三百塊錢一月。事實上,周斌已經給了她五百。
這些錢,夠她在飯店裏幹二個月的。張一凡又給她錢,崔紅英自然不能再接,她知道這樣會破壞了自己在領導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周斌給她的錢,她是用來交學費和生活費的,哪裏捨得去買衣服?聽到張書記這麼說,崔紅英就臉上一陣燥熱。在學校裏,很多的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個個象活脫脫的妖精。
只有崔紅英象個土包子一樣,平時又極爲節省,因此她的朋友也不多。人家過生日的時候講排場,呼朋喚友,去飯店,KTV裏瀟灑,她過生日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食堂裏啃饅頭。
當然也有一些自命不凡,家境不錯的男生找機會接近她,還有一些花花公子,以愛的名義,想泡了她。但是都被崔紅英給拒絕了,久而久之,她這個班花漸漸地失去了人氣,再加上她老土,倒是追她的人也越來越少。
沒錢人家的孩子,不敢逛超市,名店,連內衣都是幾塊錢一件的地攤貨。自己利用課餘時間打工賺來的錢,她自然捨不得大手大腳。
聽到張書記提起,要她去買衣服,崔紅英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打擊。被人家當成老土,正是崔紅英心裏最大的痛處,沒想到張書記也覺得自己很鄉巴佬,崔紅英突然一陣委屈,很想要哭出聲來。
但她堅決不肯要張一凡的錢,張一凡皺着眉頭道:“你怎麼不聽話?把錢拿着,算是這個月的獎金。”
崔紅英倔強地搖搖頭,“張書記,這錢我不能收,我已經拿過工資了。”
看到崔紅英起伏不定的胸部,張一凡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也許觸痛了她。他嘆了口氣,“那你早點睡吧!隔壁房間有牀有被,冷的時候可以打空調。”喝了口茶後,張一凡站起來進了臥室。
幾張嶄新的票子扔在茶几上,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崔紅英看着這些錢,心裏老委屈,是不是張書記覺得自己太老土,影響他這裏的形象?崔紅英當然知道自己穿成這樣有些不怎麼耐看,但這已經是她認爲最好的衣服了。
襯衣是前年的,外套是去年的,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已經供不起自己上學的費用了,這些年省喫儉用,除了供自己上大學,偶爾還要拿些錢回家給弟弟妹妹。
張書記是不是這個意思?崔紅英無法斷定,但是學校裏一些女同學,經常說她老土,崔紅英倒是有自知之明。
直到張書記進了臥室,關了門,她就坐在沙發上發愣,腦子裏七想八想的。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張一凡起牀的時候,崔紅英就在房間裏搞衛生。客廳和其他房間的地板,已經被她拖了一遍。自己換洗在衛生間的衣服,她也已經洗過了。張一凡就知道她肯定一夜沒睡。
“張書記,你起來啦!”
崔紅英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朝張一凡笑笑。
張一凡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腫,琢磨着她是不是昨晚哭過了?幾百塊錢還擺在茶几上,沒有動過的痕跡。張一凡點點頭,洗刷過後,匆匆出了家門。
司機早在樓下等他,張一凡坐在車裏,心道,這個崔紅英性子還挺犟的,難道自己昨天晚上的話傷到了她。算了,不管她。
在司機的陪同下,吃了早餐。張一凡剛進辦公室,就算到騰飛在那裏抹桌子。
張一凡本想叫他,說一下崔紅英的事,但他又不想讓騰飛知道昨天晚上崔紅英在自己那裏過夜,想了想還是算了。
十點多的時候,楊凌雲提了一個袋子求見張書記,騰飛知道他肯定有要事,知趣地退出去,並把門帶上。
“楊祕書長,有什麼事?”昨天晚上,楊凌雲醉得一塌糊塗,現在看起來眼睛就是紅紅的,張一凡見他提着一個塑料袋,便問了句。
楊凌雲道:“張書記,我是來向組織坦白的。”他把塑料袋裏在桌上打開了,裏面有十幾萬現金。
“什麼意思?”張一凡正視着楊凌雲,馬上明白了昨天晚上那頓飯的深意。
“這是我在永林市這幾年的非法收入。張書記在常委會議上的那席話,令凌雲感到無地自容,凌雲把這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交出來,爭取寬大處理。”楊凌雲正色地道。
張一凡看了眼,袋子裏大約有十幾萬現金,他見楊凌雲表情嚴肅,表現十分冷靜,就知道他已經想好了,昨天晚上那頓飯,只不過是今天這件事情的鋪墊。他點了點頭,“很好,你能這麼想,我已經很高興了。東西你先拿回去,我自有安排。”
“那謝謝張書記,凌雲先告退。”楊凌雲提着袋子出來的時候,終於長長地吁了口氣。看來張書記應該不會對自己太過份。
富貴險中求,這是一步險棋啊!楊凌雲暗自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