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綰綰是背對着門口的,加上一直在陪嗚嗚玩,根本沒在意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寧馨,因爲坐的正對着門口,那個男孩大夏天的又穿着長袖,不免有些奇怪,正準備和楚綰綰說呢,那個去拿衣服的店員就走了過來:

    “寧小姐,這些都是新出來的樣品,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寧馨的目光被那些衣服吸引了過去,這些樣品做的倒是比那些已經出來的好看。

    “就這幾件吧!”

    “好的,請問您還需要別的嗎?”

    “不用了,刷卡吧!”

    寧馨將卡遞給店員,店員立即走到收銀臺前:

    “寧小姐,您今天一共消費了八萬九千一百八十元,您的會員卡里還剩十萬五千一百一十元,本次積分抵扣百分之十的服務費,這是您的卡,請收好!”

    寧馨接過卡扔進包裏,然後叫上楚綰綰準備離開。

    楚綰綰抱着嗚嗚,正要走出去時忽然瞥了一眼店門口的男孩。

    男孩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眼底一片烏青,印堂上縈繞着死氣。

    楚綰綰瞬間頓住了腳步看向男孩:“爲什麼?”

    男孩不解:“什麼?”

    “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男孩聽到楚綰綰的話,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你……你怎麼會……”

    中年女人聞言頓時激動起來:

    “你誰啊?跟我兒子說什麼死不死的,他剛考上了京大,以後的日子長着呢。”

    楚綰綰看了一眼這個中年女人,從她的面相來看,是典型的望子成龍而不擇手段的母親。

    這個男孩已經有了重度抑鬱和重度焦慮,此刻已經是處於絕望之中了。

    “想要擺脫眼前的生活,你首先得活着,只有活着纔有希望。”楚綰綰輕聲說。

    男孩苦笑一聲:“謝謝!”

    中年女人察覺到男孩的不對勁,於是連忙把男孩拉過來:

    “小飛,別聽這個瘋子瞎說,我們不理她,我們走!”

    中年女人立即拉着男孩離開了店裏。

    寧馨蹙眉問楚綰綰:“綰綰姐,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男孩有重度抑鬱症,可他的母親連一絲一毫都沒發覺到。”楚綰綰輕輕嘆了口氣。m.biqmgètn

    “我們要不報警吧,萬一真出事了呢!”寧馨說。

    “一定會出事的,但要救人,得等時機,那個母親不等失去一次是不會醒悟的。”

    楚綰綰從包裏拿出一張符紙悄悄在男孩的身上留下追蹤符。

    中年女人又帶着男孩來到另一家店,這裏的衣服相對來說更加便宜一點,但也要三四百一件。

    “媽,我說了,不用買了!”男孩輕聲開口。

    中年女人看着她的兒子不由得皺眉:

    “小飛,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媽給你買什麼你都說不要,是覺得媽買的東西不好嗎?”

    男孩不說話,就這麼一直低着頭。

    中年女人被他這樣的態度激怒了:

    “高飛,你到底怎麼回事!我辛苦大半輩子供你考上大學,完成你的夢想,現在你就給我甩臉子看是嗎?”

    男孩依舊不說話,只是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隱忍着。

    中年女人氣得不行,眼眶也慢慢紅了:

    “我這麼多年省喫儉用,靠給人家刷盤子供你上學讀書,現在你考上大學了,翅膀硬了是吧,存心要逼死我是吧!”

    男孩猛地擡頭,用通紅的眼睛盯着他的媽媽,一字一句咬着牙開口:

    “到底是誰想逼死誰啊?”

    中年女人被嚇了一跳:“小飛,你怎麼了?”

    男孩望着他的母親倏爾苦笑:“沒什麼,媽,我想一個人靜靜。”

    說完,男孩便轉身要走。

    中年女人連忙拉住他:“小飛,你要去哪兒啊?你不能走,你不能拋棄媽媽的!”

    “媽,你從來都是憑着你自己的想法要求我,可你想過我要什麼嗎?”男孩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到嚇人。

    “小飛,你想要什麼啊?是剛剛那件衣服嗎?媽知道媽沒用,給不了你最好。

    你要是真的很想要,我們就回去買,不就是一千塊錢嘛,媽咬咬牙也能拿的出來。”

    男孩甩開了媽媽的手冷聲道:“我想要的不是那件衣服。”

    “那你到底要什麼,你倒是說啊!”

    “我想去南航大學,你能放我離開嗎?”

    “南航?不行!那兒離媽媽太遠了,京大不好嗎?媽媽還能照顧你啊!”

    男孩苦笑:“媽,我已經十八歲了,不需要你時時刻刻地照顧我了。”

    “你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啊,媽媽就剩你一個人了,媽媽不想離開你啊!”中年女人含淚說。

    “可是我想離開你,我想逃離你,逃離那個讓我透不過氣的家。”

    男孩的話讓中年女人慌了:“不行!不可以的!”

    “小飛,你知道的,你爸死得早,媽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你拉扯大,就是爲了你以後能夠有好日子過,你看媽媽的手,這都是爲了你在店裏刷盤子刷出來的啊!”

    中年女人將自己枯瘦乾燥,又滿是倒刺的手伸到男孩面前。

    男孩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屈服,而是淡淡一笑:

    “媽,我已經替您完成了夢想,您放心,我很快就不會拖累你了。”

    說完,男孩就跑了出去。

    中年女人想追上,可她怎麼跑得過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孩呢!

    ……

    傍晚,楚綰綰和寧馨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商場的天台。

    晚風清涼,寧馨和楚綰綰抱着一大桶冰激凌你一勺我一勺的挖着喫。

    而天台的邊緣坐着一個男孩,正是下午看見的高飛。

    “綰綰姐,你說他真的會跳嗎?”寧馨低聲問。

    “會的。”楚綰綰篤定地點頭。

    “可他已經在這兒坐了很久了。”寧馨一臉不解。

    “他是在等人。”楚綰綰說。

    “等什麼人?”寧馨不解地問。

    “等他媽媽。”

    寧馨疑惑:“爲什麼?他既然是要自殺,爲什麼還要等他媽媽過來?”

    “他想用自己的死來證明他媽媽對他犯下的錯。”楚綰綰眸光微沉,頗爲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注意到了嗎?他的手臂上,腿上都有被綁過的痕跡,脖子上還隱約能看見傷痕,新傷舊傷都有,這說明高飛經常被人綁起來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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