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我可以爲李月明作證。她說的都是真的。”楊建國保證道。
“沒錯,我之前私下裏調查過,但只能查到出自煙柳巷,後面就死無對證了。”張允修稟告道。
“嗯,先別急,等齊越過來再說。”
皇帝這個身份,註定了他在市井要有無數流言蜚語,而且以他這樣的穿越者的身份,大部分調侃是完全不在意的。
但李月明帶來的這個消息可是極爲不好。
就是此前羣臣氣倒陳太后的理由---與民爭利。
這不過故事中的主角換成了自己,對方也是拿着已成功的手段來誣陷自己。
在普通眼中,皇商的背後主人必然是皇帝本人,那麼對方瞬間爆料出涉及生活中各種物品,怎麼能不引起百姓的惶恐與牢騷。
片刻後,齊越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陛下?”
“關於皇商與民爭利的事,你清楚吧。”
齊越立即瞭然,直接回道:“具體傳出來的時間,是在太后休息的第三天。”
“臣推測此事與太后有些許關係,隨後以此爲切入點,開始調查,期間還遇到了張公子的人。”
說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張允修。
“我明明讓下面的人小心再小心了。”
“公子好意。但手下人並非專業,手腳還是不太乾淨,但已經被錦衣衛抹去痕跡。”
朱翊鈞打斷道:“繼續說下去。”
“最後查到了放出消息的人,三代親戚之中,有人在國舅家當差。”齊越說完結論,便解釋道:“最新消息也是剛剛收到,所以彙報遲了,請陛下責罰。”
“又是陳勇?!”
在朱翊鈞看來,當他開始肅清官僚隊伍的時候,每個重要的事都能和陳勇扯上關係。
真以爲這國舅的身份是保護傘不成!
“他在哪裏?”朱翊鈞寒着臉問道。
李月明見狀,立即輕聲說道:“陛下,沉住氣啊。不如先去找太傅說說。”
【李月明啊,你還是不懂男人啊!】朱翊鈞心中哀嘆一聲。
本來他只是問問,隨後想着交給內閣處理的。
但是你一個姑娘,當着這麼多人,問朕。朕這青春期的男子,最關心的就是這張臉!
“狗一樣的東西,還真以爲喫定大明,以爲有太后撐腰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朱翊鈞怒聲呵斥。
“陳勇今晚在如花閣過壽辰。”
齊越沉聲道。
既然對方要讓他身敗名裂,那朱翊鈞自然要以同樣的方式反制。
坦白說,除了造反,其他罪名對於陳勇來說,不痛不癢!
先把他名聲搞臭,然後逐漸蠶食他的權利,最後大明某個犄角旮旯一扔就行。
一炷香之後。
“朕已經想了個計劃,需要諸位同窗緊密配合,事成之後定有重賞!”
一衆同窗聞言當即附耳過去,片刻之後盡皆發出了賤賤的笑聲。
李月明好奇地一頭紮了進去,片刻之後卻是滿臉怒容地瞪着朱翊鈞,彷彿重新認識了這個心心念唸的少年郎一般。
“這!此計太過卑鄙無恥!有損陛下顏面!”
“你不說,朕不說,誰知道!況且,陳太后現在只是身體有恙,別忘了,朕上頭還是有人的。”朱翊鈞提醒道。
此時大家才清楚,事從緊急,要想搬到陳勇,現在就是良機!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大家趕快按計劃形式。今天我們學宮十人首次出手,就要面對當朝國舅,怕不怕?”朱翊鈞問道。
“不怕,有陛下如此妙計,壞人必然伏法!”呂慎行大聲道。
既然無意間被李月明架上去了,那這口氣當然要他來親自來出。
朱翊鈞其實也想看看自己在民間的風評到底如何。
之前他做了那麼多爲人稱道的好事,會不會因爲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而受影響。
跳出他這個身份,就單純的從邏輯來判斷,即便當今皇帝再如何不堪,他也是大明皇位合法繼承人,整個天下的名譽擁有者。
更要強調的是,他還只是一個十歲的稚子!
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稱他與民爭利?
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一般人家,這樣大的孩子恐怕纔剛剛開始啓蒙。
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纔會如此中傷一個孩子!
當朱翊鈞便裝出宮之後,很快在門口遇到了同樣身着便裝的李月明和張居正父子。
“陛下,您這是唱哪齣戲?”
“一出好戲,太傅跟着看吧。”
齊越則是在前方引路。
很快衆人便到達了一出熱鬧的酒肆之中。
一樓正中央正坐着一個說書人,大張旗鼓的說着關於朱翊鈞的一些趣事。
“陛下,您三歲就就偷看五十多歲的老宮女洗澡了啊?”
“偷看個屁,他明顯是說那宮女伺候陛下洗澡好不好!”
“哦。”
“陛下,你四歲就開始看宮女光着身子摔跤拉?”
“張允修,你能不能閉嘴。”
“哦。”
……
李月明和張允修小聲討論可是一字不落的落在朱翊鈞和張居正耳裏。
張允修神色古怪地偷瞄着朱翊鈞,卻發現後者竟一臉平靜。
張居正見狀不由摸着鬍鬚含笑點頭,陛下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實屬難得,遠超同輩多矣!
朱翊鈞這個身份,對於如此低劣的污衊自然可以做到唾面自乾。
朱翊鈞能做到,但是李月明可不管不顧。
直接走到那說書人面前,質問道:“這位先生,你方纔說陛下姦污婢女,並且還逼她打掉了孩子,你知道當今陛下年歲幾何嗎?”
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說書人聞言一愣,而後急忙辯解道:“我當然知道,陛下今年剛剛十出頭!”
“百姓們,陛下雖然才十歲,但玩過的侍女無數……”
李月明氣急敗壞地喝問道:“那你知道他相貌如何嗎?”
“相貌……這……”
說書人一時間不由卡殼了,見衆人齊刷刷地盯着自己,不由愈發緊張,額頭上甚至都冒出了冷汗。
“對啊!快說啊!陛下長什麼樣?”
“就是就是!你不會不知道他的相貌吧?”
“趕緊說!”
“你不會是瞎編的吧!”
說書人索性一咬牙一跺腳,拍案而起怒喝道:“我怎麼不知道?當今陛下長的虎背熊腰,滿臉橫肉,這纔給了他力氣蹂躪那些婢女……”
“哦?你的意思是,陛下才十歲光景,長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對吧?”
朱翊鈞聽完對比了下現在的身材,悄悄的對着張居正說道:“完了,這回他沒撒謊。”
張居正被朱翊鈞的好心態逗笑了,安慰道:“陛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算胖。”
要知道朱翊鈞可是在民衆面前露過幾次面的,恰巧這次聽樂的人羣中就有遠遠見過朱翊鈞的人,他之前倒是沒太上心,但是看到一個女子憤怒打斷,而且唯獨只有一個角落的貴客神色淡然。
原本那說書人還要狡辯,便聽到一聲慌亂的:“草民參見陛下!”
此時所有人大腦的好似被炸雷哄過,陛下,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