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腦中對於過年的印象分爲兩個階段。
小時候:紅包、新衣和春晚。
長大後:問成績、問女朋友和問前途。
等他留學的時候,發現唐人街的年味都比國內的強,可到了晚上後,唉…
在明朝,朱翊鈞對於年的味道,終於有了一個重新的認識。
按照習俗,從年尾十二月二十三開始的祭竈日開始,紫禁城內就有了過年的氛圍了。然後要持續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結束後,這算是一個完整的‘過年’。
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宰年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
越是臨近年根,帝都的年味就越來越濃。
朱翊鈞也是想讓大家過一個舒舒服服的好年,於是這段時間也是重新迴歸了‘蓋章’皇帝的身份。
這兩天,下了一場大雪,不少人直呼祥瑞,說着瑞雪兆豐年。
明朝的制度整體還是比較寬鬆,不會因爲皇帝駕崩,而要求全民披麻戴孝的。對於朱翊鈞而言,只是不能穿紅色、貼春聯等小忌諱。
每天晚上都有噼裏啪啦的煙花爆竹聲,這讓朱翊鈞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現在同樣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炸東西便成了朱翊鈞最大的樂趣。
炸雪球、炸罐子、炸魚塘甚至頑皮的男孩子最喜歡挑戰的炸粑粑!
但是礙於現在的身份,朱翊鈞對於後者實在沒臉實施。
整個紫禁城,唯獨學宮例外,因爲其特殊性質,還是可以貼春聯的。
學宮裏,所有人都圍在了張居正的身邊,‘監督’他寫春聯。
“你們出去玩好不好,這麼擠着幹什麼啊。”張居正笑道。
“爹,你快寫啊,寫完我們還要貼春聯啊。下午就放假了,時間很緊迫!”張允修催促道。
“是啊,太傅。”衆人附和道。
張居正提筆寫到,上聯【愛國丹心昭日月】;下聯【興邦壯志賽風雷】!
“陛下,橫批你來提吧。”張居正說道。
這幅春聯正是要貼在學宮門口的,其內容是對在場學子的勉勵。
朱翊鈞思考片刻,輕聲說道:“太傅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橫批就寫【爲國爲民】吧。”
“好。”
等大家貼完春聯之後,其他人都是回家找媽了,唯獨李月明磨磨蹭蹭的。
“李太醫沒回來?”朱翊鈞詢問道。
“昨天收到了書信,要三四月份能回來吧。”李月明嘆息道。
她也記不清到底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了幾個春節了。
“春妮這丫頭還在等我呢,我也走了啊。”
“別啊,反正回去也是自己,不如今年在皇宮裏跟朕一起過吧。”朱翊鈞邀請道。
“與陛下?”李月明猶豫道。
雖說和朱翊鈞一起過年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但一想到身處皇宮這個場景裏,那繁瑣無比的禮節,哪裏有自己在家來的痛快。
不知爲何,朱翊鈞看到對方猶豫,心裏一陣失落。
便再次邀請道:“這是步入萬曆元年,對朕而言意義非凡。所以,朕希望你可陪着朕一起。但說好,這是朱翊鈞的請求,而不是大明皇帝的命令啊。”
聽到朱翊鈞如此說,李月明的眼神瞬間亮了,調侃道:“是朱翊鈞的請求,而不是大明皇帝的命令?”
“嗯,當然。”
朱翊鈞微微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對着張鯨說道:“去把春妮也邀請進宮,這段時間安排一下,都在皇宮住了。”
“是,陛下。”
等張鯨離開後,其他的太監宮女可不敢離朱翊鈞二人太近,這也給了二人相對私密的空間。
“一般這時候你都做什麼啊?”李月明打破安靜,率先問道。
“用爆竹炸東西玩。”
“無聊。”
朱翊鈞吐槽道:“就是因爲無聊才炸的啊。”
“那我們玩點有趣的吧。”
“玩什麼?滑雪?還是打雪仗?”
“我們一起堆雪人吧!”李月明滿臉期待的邀請道。
堆雪人?!
行吧,也是一個永遠玩不膩的項目。
“那堆什麼樣的雪人好呢?”朱翊鈞詢問道。
“雪人不都是一個樣子,圓圓的腦袋,更加圓圓的身子,兩根樹枝當手,一根短的胡蘿蔔當鼻子麼。怎麼,你不會啊?”李月明好似看鄉巴佬一樣,喫驚的看着朱翊鈞。
“誒誒,你那什麼眼神。馬上都萬曆元年了,還堆那種吐了吧唧的造型的雪人,丟人不。這樣,朕帶着你堆一個和你一樣可愛的雪人!”朱翊鈞拍着胸脯說道。
“好。”李月明對於自信的朱翊鈞是沒有抵抗力的。
半個時辰之後。
李月明摩挲着下巴,疑惑道:“朱翊鈞啊,不是我質疑你啊。你這雪人,腦袋那麼大,那麼圓,身子反而是小且圓,手也是圓的,不就是把我說的腦袋和身子換了個順序嘛。”
朱翊鈞心裏暗道:“你懂個屁,這是哆啦a夢!但我不說。”
“你得留意細節啊,沒看到肚子上有個口袋啊!”
“這我看到了,那爲何口袋裏要站個小人呢?”李月明大大的眼睛裏,閃爍着疑惑。
【那是大熊被縮小槍掃到了!】
“你沒看到手裏拿着火統麼!”
“對啊,明明沒有手指,你爲什麼要做個火統呢,而且還這麼短,和大明的火槍完全不同啊。”
李月明更加暈了。
“再者說了,他明明是沒有手指的,怎麼能開槍啊?我真的被你這雪人搞暈掉了。”
朱翊鈞對於這個問題,也是深表同意,哆啦a夢到底有沒有手指,這是個世紀謎團。
“藝術,你懂不懂。”朱翊鈞不屑道。
“我曾經認爲我懂,但如果你強行說眼前這個怪異的東西也是的話,那我可能不太懂。”李月明謹慎道。
“讓我給你來展示真正的藝術吧。”
說着對周圍的太監命令道:“找一個丹青師過來,快!”
“這時候你要畫像?”李月明不解道。
“對了,但不全對。我要找個丹青師,給咱倆加這倆雪人畫一個合影!”朱翊鈞驕傲的說道。
他甚至惡趣味的想到了如果這幅畫可以順利流傳到21世紀,那麼所有看到的人發現畫裏面居然有一個【哆啦a夢】,實在是太有趣了!
李月明疑問道:“合影?”
“就是把咱們倆人都畫進一幅畫裏,當然,外加這倆雪人。”朱翊鈞認真道。
聽到朱翊鈞的解釋,李月明的臉,騰的一下,沸騰了!
“那我要畫兩份!其中一份給我!”李月明大聲說道。
“好,我這耳朵還好使,沒必要那麼大聲的。”朱翊鈞細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