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魚、有蜻蜓、有臉譜、有長長的蜈蚣,有活靈活現的鳳凰,還有那房子大的熱氣球……
放風箏的百姓全都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七彩的熱氣球從頭頂飄過,心說這麼大的風箏怎麼放起來的?
‘比不了、比不了……’
大夥兒登時就沒了攀比心。
“爹,我也想買一個。”騎在父親脖子上的孩子,羨慕的眼睛都拔不下來了。
“估計咱買不起。”當爹的面露難色道。
“不嘛,我就要買嘛!”熊孩子在老爹脖子上扭作一團。
“快看,那上頭有人!”有那眼尖的指着氣球下的吊籃驚叫起來。
“真的有人哎……”老百姓登時就炸了鍋,漫山遍野的驚呼聲中,立時就有不少人跟着熱氣球跑起來。
“上頭還有兩個大字呢?快看看寫的啥。”這時,追逐奔跑的人們又有了新發現。
“是‘科學’啊,笨蛋!”識字的人,便大聲念出了那兩個字。
……
禁衛軍大營演武場上。
李賀一身戎裝、披風如血,正在神情嚴峻的注視着部下的訓練。
今天過節不假,但他沒給將士們放假。
因爲自從草原回來,李賀親眼目睹自己的兄弟們死亡後,他便無法接受訓練中散漫應付的態度,所以現在的他可是手下人狠狠操練,否則根本稱不上是軍隊。
好在自己從草原帶回來的老兵,起了很好的標兵作用,有這幫老部下親身示範、耳提面命,相信禁衛軍的新兵們終會脫胎換骨的。
‘都說戚家軍、俞家軍名揚天下,希望今後大明再出一個李家軍!’
李賀手按着腰間寶劍,目光緩緩掠過那一個個,爲他出生入死的熟悉身影,又忍不住暗暗感激道:‘可李某能遇到你們這羣敢於喫苦、忠貞熱血的將士,纔是真正的幸運……’
但當他看到那三個,明明前段時間受了傷的士卒,卻仍然全情投入於操練的身影時,心中便不禁一痛。
從軍營大夫那裏得到的答覆,三人明明還有再靜養一個月的,可是他們不想被拉下太多,手臂受傷了,就練腿;腿受傷了就練手!
李賀正思索的時候,忽然感覺天地都暗下來了。
他不由嚇了一跳,心說難道真有天人感應不成?
擡頭望時,這才發現那個巨大的彩色氣球。
“這是什麼東西?”一旁的副將王守仁撓撓頭。
“望遠鏡!”李賀喝一聲,親兵隊長趕緊將大帥視若珍寶的雙筒望遠鏡奉上。
現在已經成了大明軍隊的標配。
李賀接過來對準了那熱氣球一望,便看見了那醒目的‘科學’二字。
如今在帝都,有着朱翊鈞的背書,全城百姓已經徹底接受了科學的存在。
“哈哈哈!”李賀不禁放聲大笑道:“原來是帝都大學搞出來的名堂!”
“是楊建國?還是其他人?”王守仁也掏出李賀轉送他的單筒望遠鏡,跟主帥一起追蹤起那氣球來。
“大人,上面還有一個人,您看看是誰?”王守仁提醒道。
李賀聞言,原本的慌張也逐漸平復了。
“李月明。而且二人正抱在一起……”
“所以,下官建議不要去。明顯是年輕人在遊玩啊。”王守仁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李賀雖然擔心,可是看到二人抱在一起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也逐漸接受了王守仁的說法。
……
熱氣球上。
李月明依偎在朱翊鈞身邊,頭靠着他的肩膀,目眩神迷的看着腳下芸芸衆生,只覺自己已經到達了人生巔峯。
只見地上的人羣已經細小如螞蟻;樹木也變成了小草,就連那些幾進深的宅院,也縮到只有水粉盒大小了。
“陛下,我們這是要飛去哪裏啊?”’李月明隨口問道。
朱翊鈞此時自然說不出破壞浪漫意境的話,在腦海中思索片刻後,沉聲道:“莫問來路,勿想去處。你在我身邊,就是永恆。”
“朱翊鈞,你什麼時候這麼油嘴滑舌了?”
“有感而發罷了。”說着,朱翊鈞悄悄的摟緊了李月明的肩膀。
果然是習慣成自然呢。
‘咦,這個盒子有點大……’李月明懵懵懂懂低頭望去,便見熱氣球已經越過了阜成門的城門樓,在守軍的驚呼聲中飛進了京城。
……
其餘人則是騎馬追蹤而來,看到熱氣球飛進城中,一下全都傻了眼。
“你不是說,飛不了三裏地就會降落嗎?!”呂慎行急了,瞪着楊建國道:“這他娘都飛到城裏去了!”
“不應該呀。”楊建國終於不再穩健,伸手凌空一探,只見袍袖低垂。“這也沒風啊。”
“是啊,實驗多少次了,從沒飛出過三裏去。”朱衡也是一臉見了鬼道:“這都飛了五里了,怎麼還不見下落呢。”
“陛下就是陛下,飛的都比別人遠。”張鯨先習慣性的諂媚一句,然後才擔心道:“這要是飛到皇宮裏,還不給直接射下來?”
“除非正好在宮裏降落,否則弓箭射不了那麼高。”楊建國嚥了口唾沫道:“牀弩的話,就不好說了。”
衆人都一臉擔憂,趕緊策馬進城追去。
武清伯眼前卻有畫面了……
鐺鐺的警鈴聲中,禁軍將士急匆匆衝上皇宮的城頭,舉起強弓勁弩瞄準了不斷靠近的大氣球。
還有士兵架起了牀子駑,投石車、火神炮……
隨着禁軍將領一聲令下,登時箭矢如蝗,炮聲隆隆,將那熱氣球炸了個稀巴爛。
‘呃,不對不對!’
他忽然想起,朱翊鈞這個當今皇帝也在那上頭。趕緊默唸道這軲轆不算,不算。重拍,哦不,重想……
熱氣球飛臨帝都上空,朱翊鈞度過了一開始的顛簸期之後也是逐漸冷靜下來。
畢竟自己上輩子可是做過無數次飛機了,經驗豐富的很。
而且李月明始終的淡定也影響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