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有喫的嗎?”

    林軟做夢都沒想到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

    包裏除了衣服就只剩一些藥,食物這麼珍貴的東西,她要是有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還承受着餓肚子的痛苦。

    藥……林軟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她從包裏拿出那瓶安眠藥,遞給對方,“我只有這個。”

    好不容易從藥店角落找出來的只剩半瓶的安眠藥,還以爲從此要被壓在揹包裏,卻沒想到對方主動送上來。

    這麼好的機會,林軟怎麼能放過?

    瓶身上的標籤和包裝被刻意撕掉或者劃花了,不認真看的話,壓根瞧不出這是什麼類型的藥。

    雲淇瞧着小瓶子,接過去擰開蓋子看了看,又聞了聞。

    林軟主動介紹:“維生素片,補充營養,我經常喫的,只剩這麼點了。”

    聽到可以喫,雲淇倒了一粒出來塞進嘴裏,大概是沒嚐到味道又吃了幾粒。

    到後面,似乎幾粒也不夠,她直接將瓶子裏的藥都倒出來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就嚥下去了。

    比嚼花生米還乾脆。

    這般相信一個剛認識的人,林軟不知道是雲淇腦子有病,還是對方天性如此。

    她微笑地看這對方喫下去,接過空瓶子,在心裏數數。

    十分鐘過去,雲淇精神抖擻,趴在窗口看外邊。

    二十分鐘過去,雲淇雙眼盯着遠處一間店鋪,絲毫沒有睡意。

    手裏的空瓶子被捏到變形,林軟臉上的笑快維持不下去了,她咬牙切齒地問:“維生素片好喫嗎?”

    雲淇轉過腦袋,好看的眉眼有一點點委屈,“微苦,不甜。”

    “喫完沒想睡覺?”林軟循循善誘。

    雲淇搖腦袋,“不想,肚子餓。”

    狗女人還是個喫貨?前世怎麼沒發覺?

    也對,前世她與對方只是短暫相處了幾個月,便被送到祕密基地,從此開始了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林軟心裏的恨意上涌,連帶着笑都冷了下來。

    被女友當做禮物送出去,經受長達幾年的折磨,怎麼能不恨。

    強烈的情緒一觸及到回憶便剎不住車,全朝着面前裝無辜的女人去,鋪天蓋地般,讓林軟想要立即手刃她。

    雲淇似乎察覺不到恨意般,那雙明眸卻更亮了,嘴角帶笑輕輕拍了拍林軟的腦袋,軟着調子與她商量:“本、我叫雲淇,美人你在這裏候着,我去找喫的回來,好不好?”

    本什麼?短暫的停頓,聽得林軟一頭霧水。

    對方的笑是真誠的,商量的語氣是溫軟的,一如當初剛認識的時候。

    林軟的心忽而平靜下來,自己打不過她,再怎麼恨,也只是無能狂怒罷了。

    “好。”林軟乖巧點頭,補了一句:“我不叫美人,我叫林軟,你要快點回來,我怕……”

    “嗯!”雲淇像是得了公主命令的無畏騎士,將林軟塞進她認爲安全的屋子,臨關門時還朝着屋裏的人安撫性的笑。

    門外腳步聲匆匆離去,林軟聽到旁邊不遠處的玻璃碎裂聲,她開門出去,走到窗口邊,腳下是一地碎玻璃。

    雲淇從二樓躍下,腳下生風地往之前盯了許久的店鋪去。

    熱浪撲面而來,黑霧中對方的身影因爲跑動太快,被拉出一條線,從這頭延伸到那頭。

    白天喪屍都躲在屋裏陰涼地方,大街上除了被遺棄的車輛,就只剩還未熄滅的硝煙與滿地垃圾。

    末日突如其來,讓所有人始料不及,暗沉的黑夜過後,清晨的淡薄黑霧裏,有些人完好無損的醒來,開始沒日沒夜的逃亡;而那些身上肌膚佈滿黑色紋理的同類,則徹底淪爲嗜血怪物。

    混亂秩序持續了三天,到今日也不過第四天,這座城市就已經荒涼下來。

    林軟看着那條線,嘴角彎了起來。

    快點回來,我怕……

    怕你不着急,有條不紊的行動,不留絲毫破綻讓喪屍們攻擊你;怕你太強悍,死不了,完成不了我的心願……

    沒想到啊,你還是那麼好哄,耳根子還是那麼軟,林軟抓着窗沿,虔誠地在心裏詛咒雲淇最好死在那邊。

    可惜,她的詛咒老天不搭理。

    遠處那間店鋪傳來熟悉的嘶吼聲,驚動了附近蟄伏起來的喪屍,不少蹣跚身影往聲源處趕,一波波的像是浪潮般,前赴後繼。

    林軟撐着手臂看外邊那場熱鬧,眼裏滿滿的都是期待。

    它們能支撐多久呢?狗女人又能支撐多久呢?

    對面建築物裏本來安靜下來的屍羣,也開始躁動了,一個個不要命地撞着之前破開的洞口。

    鍥而不捨之下,堵在二樓裏的喪屍終於撞碎了玻璃牆,下餃子般從樓上往下掉,沒多久就將雲淇回來的路堵了個結結實實。

    要不是聲響會引來喪屍注意,林軟真想哈哈哈大笑三聲,再可勁鼓掌爲樓下那些喪屍叫好。

    狗女人,讓你能,你能得過屍潮麼?

    遠處喧鬧依舊,林軟在二樓窗口站了好一會壓根沒覺得累,她只盼屍潮越多越好,最好讓狗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因爲屍潮匯聚,此起彼伏的嘶吼聲和推搡間生起的細微腥風,讓時刻籠罩的淡淡黑霧都消散了一些,百米開外的那家店鋪能看得更清楚了。

    雲淇揹着包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二樓窗臺,正努力往窗臺不遠處的電線杆那裏移動。

    她用木板做橋,成功站上電線杆杆頭。

    這條街上路邊豎立着不少杆子,各種交錯的電線被扭成兩股平行的麻繩,從大街左邊往右邊穿過。

    雲淇正在爬的,是其中某一節。

    城市還沒斷電,夜裏街邊路燈會亮,林軟瞧着踩在木板上的女人,心裏可惜爲什麼不是金屬板,爲什麼電線不漏電。

    好歹替自己電死她!

    手裏抱着一堆木板的雲淇,將雜七雜八的板子鋪在兩條電線間,像是在鋪懸空鐵索橋一般,在街道上空匍匐前行。

    絞纏在一起的兩排平行電線顫巍巍的,因爲雲淇的重量向下凹出了可怕的幅度,若是再稍微低上幾分,底下的喪屍就能夠着上邊的鮮活獵物。

    林軟站在窗臺前,看着趴在電線上匍匐前行的人,面無表情。

    狗女人挺能啊,可恨自己身嬌體弱,沒法弄斷那電線,不然……

    爬完第一段懸空橋,雲淇似乎摸索出了電線的承重力,在電線杆上歇了一會,喫點東西后,上路不再匍匐前行,而是動作飛快的架木板蹦跳着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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