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繞的人,一臉無奈地微微探手,準備隨時接應因爲歡樂過頭而不小心摔跤的林軟。

    當然,得了柺杖的林軟,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噠噠噠地在二樓蹦得特別歡。

    繞圈,漂移,還有這會倒退着往後。

    商場二樓是百貨區,幾條過道直來直往,路上既沒有柱子,也沒有突出來的櫃檯,倒着走路完全沒壓力。

    看雲淇身後的楊麗臉色越來越黑,咬牙切齒的樣子,林軟不由彎了眉眼,甜甜地笑,笑完轉身瀟灑往前。

    哈,有本事來打我啊!

    前世不懂事被欺負,這輩子就喜歡看這些口是心非的賤人們憋屈到吐血的表情。

    從入口到裏邊的生活區,男人們佔據的地方很大,囊括二層大半個商場,兩人在楊麗熱心指路下很快找到主事的人。

    二樓最裏邊,地上用牀墊鋪了十多個鋪位,柔軟牀墊上是涼蓆,一位老太太像老佛爺般坐在墊子上喫水果,她旁邊有兩個小孩伺候着。

    是林軟之前見過的那對姐弟,男孩在切水果,送到老太太嘴邊,女孩站在後面打扇。

    林軟是真沒想到,現在還有老佛爺這種人物,尤其是在末日裏,這老太太活得似乎比末日前還要滋潤。

    可不是滋潤嘛,二樓商場裏幾乎涵蓋了衣食行三個方面,要什麼有什麼還不要錢,除了沒電不能看電視之外,其他都是唾手可得。

    果然是因爲在末日裏窮日子過慣了,竟然想象不到這種生活。

    不過,周圍一圈男人都是廢物嗎?怎麼任由一個老太太作威作福?

    見林軟她們過來,老太太掀了掀眼皮子,擡手止住男孩送到嘴邊的水果,擦了擦嘴,漫不經心道:“小全,怎麼回事?不是說那女人被處理了嗎?”

    哪個女人被處理?拄着柺杖心情挺好的林軟聽出點不對勁,這老婆子說什麼,她怎麼不太懂。

    下一秒就懂了,老婆子那雙滿是算計的眼看過來,直直地盯着她。

    哦,看來這羣人也知道自己被喪屍咬過,可他們中間除了那個老婆子,一個個的都挺平靜,雖然這種平靜可能只是表面上的。

    雲淇果然做了什麼事,讓他們閉嘴,林軟垂眸,嘴角翹了起來。

    叫小全的年輕人站出來,滿臉堆笑:“老祖宗,這不是要防着外邊怪物闖進來,去佈置場地了嘛,放心,等空下來就去處理。”

    說完又對着雲淇抱拳,恭敬道:“雲小姐,不知過來有何貴幹?”

    雲淇張嘴欲言,那邊老佛爺發話了:“小全!被那東西咬了就得處理掉,否則咱們自身難保,你是不知道你爹怎麼走的是不是?”

    像是想起什麼傷心事,老佛爺盯着林軟的目光漸漸惡毒起來,右手不住捶打牀墊上的涼蓆,整個人開始劇烈咳嗽,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假。

    林軟對上老婆子的目光,那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盯着,寒意頓生,她不自在地蹦了幾步,躲到雲淇身後。

    雲淇眉頭皺起來,不太理解地看着老太太,然後她視線挪到那個小全身上。

    被夾在中間的小全,進退兩難,抹了把汗對着雲淇笑:“誤會誤會!”

    轉身去老婆子身邊,附耳低語,但是很明顯那老婆子聽不進去,只捶着並不硬的牀墊,哭鬧着要年輕人當場解決林軟。

    見年輕人不聽,老婆子開始撒潑打滾,威逼另外幾個男人動手,看那意思還是要當着衆人的面將林軟處決。

    都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

    林軟被喪屍咬傷是不假,可她現在活蹦亂跳除了腿不方便,其他地方一點喪屍化徵兆都沒有,而這個老婆子竟然逼着一羣男人去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片子,這心思委實惡毒。

    況且就算是在末日世界,文明秩序崩塌,也不該如此草菅人命。

    周圍一圈男人,被雲淇視線掃過,一個個低着腦袋不吭聲,年輕人看向人堆裏幾個年紀稍大的,那些人也是別開臉,不願插手。

    左右爲難之下,小全硬着頭皮來到雲淇面前,低聲商量道:“雲小姐,要不您帶着這位先回去,稍候我再去找您可以嗎?”

    “小全,說什麼吶?怎麼還不動手?你爹教你那麼多年的功夫,都白學了?”

    哦,原來是有點功夫啊,林軟心思微轉,躲在雲淇背後,不動聲色地看那老妖婆,一臉挑釁。

    她倒要看看,這家人還能猖狂到什麼地步!

    當全世界都得爲你家讓路是不是?不就是會功夫嘛,來呀,上呀,打死雲淇我還謝謝您嘞!

    人年紀越大氣性往往也大,老太太別看上了年紀,眼睛倒是不花,看見林軟挑釁的眼神,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從席子上蹦起來就往林軟這裏撲,一雙爪子與外邊的喪屍沒什麼區別。

    老當益壯地下場親手撕,這陣仗嚇到了一圈人,連站在雲淇面前打商量的小全都沒反應過來。

    怎麼一個沒注意,老祖宗就蹦起來一副要喫人的樣子?

    他伸出去的手,只來得及抓住老太太的衣角,當然,要不是雲淇伸手一巴掌按在老太太腦門上,小全或許連衣角都抓不住。

    “過分了。”雲淇終於開口,似乎才搞清楚狀況般,淡淡地看着老太太,穩穩地將她抵在半米之外撲騰,半分都近不了林軟的身。

    老太太被人擋着,口裏開始噴各種污染耳朵的詞彙,手還堅持着撓雲淇的胳膊,雲淇的臉。

    臉沒撓着,但是長袖襯衫,倒是被那雙爪子撓破了幾道。

    雲淇看向小全,很認真地說:“再不退後,我出手了。”

    那小全大概也與前世雲淇一樣毛病,沒什麼主見,視線在老太太與雲淇身上來回,囁嚅着不說話,就是在後邊拉老太太衣角。

    爲什麼說是前世雲淇呢?因爲這時候的雲淇,實在與前世那軟性子不太相符。

    按照記憶裏那人的性格,遇到這種有病的老妖婆,她多半會求助於身邊的人,比如說站在另一側的楊麗,詢問該怎麼解決。而不是態度鮮明地站定立場,不給對方一點反駁機會。

    她態度認真的說會出手,那就是會出手。

    一方是奮力向前想要手撕仇人的老當益壯的瘋婆子,一方是大概早上還沒喫飯扯起人來比小姑娘還不如的軟弱男人。

    十幾秒過去,老婆子穩穩當當立在原地,甚至藉着雲淇分神的功夫還往前躥了兩分。而小全抿脣一語不發,手扯着那小片衣角,楚楚可憐地看着雲淇,眼裏閃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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