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花生這種零食,真是喫再多都不會膩。

    晚餐只有幾袋餅乾的幾人那被睡眠刻意壓下去的飢餓感,在一顆顆瓜子仁,一粒粒花生米里得到了安撫。

    肚子還是有些餓,可嘴巴過了次乾癮,好些天沒喫到的都快忘卻的味道,在脣齒間徘徊流連,給心理上帶來的滿足是無法言喻的。

    四個女人爭先恐後的搶着東西喫,都顧不上說話聊天了,手快有手慢無的食物啊,不趕緊搶一會被別人搶走怎麼辦?

    倒是最先站在林軟鋪位邊上的徐燕,因爲有些氣,有些看不上那些女人沒有原則的說低頭就低頭打亂她的計劃,正冷眼瞧着呢。

    可是,瓜子和花生太香了,光是看着腦子就自覺呈現以往喫這些零嘴時的味道和不用爲生活委屈自己的舒適。

    腿不自覺地往前越湊越近,視線也從盯着四個女人的不忿到恨不能撥開那幾個人自己上去大幹一場的焦躁。

    可惜,還沒等她擠進去,牀板上的零嘴就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少了。

    林軟坐在最裏邊,身後是她的小揹包,裏邊別的主食沒有,雲淇替她蒐集的一些打發時間的零嘴還有好幾包。

    不過,她沒打算再拿些出來補充上。

    欲|望是深淵,再怎麼填都是填不上的。

    伸手將最有誘惑力的火腿、雞蛋與橙汁撥到自己面前,林軟擡手示意擠在牀邊的四個女人們:“邊喫邊聊呀!”

    ——東西吃了,是不是該進入主題了?

    她這話一落地,最後邊的徐燕終於擠進來了,伸手就去搶最後那點零嘴。

    現在局面成了五個女人在牀前排排站,毫不客氣地瓜分完牀板上最後那點瓜子花生和杏仁,眼睛盯着林軟面前的東西躍躍欲試。

    好在,煞神般杵着的雲淇,讓她們還有理智。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林軟自是不願便宜這羣人,看管着面前的食物,一副你們怎麼吃了我的東西,卻不好好聊聊八卦的氣憤模樣。

    她本就長得嬌嬌軟軟,小巧玲瓏,這氣憤的樣子有點小女孩撒嬌的嬌俏,沒嚇着人,倒是讓五個女人裏有一個一下子笑出了聲。

    這聲笑,剛剛凝滯起來的氛圍一下子輕鬆起來,衆人繼續喫喫喫,磕磕磕,當然,話匣子也順利打開。

    領頭的,是五人裏年紀最大,搶得最快,喫得最多的那個女人,也是剛剛忍不住笑出聲的那位。

    看眼林軟氣呼呼好欺負的模樣,將到手的零嘴塞進兜裏妥帖收好,也不往回挪了,蹲地上趴着牀沿笑道:“我呢,姓童,名字挺俗的就不往外說,免得污了你們的耳朵。災難發生時家裏人都外出打工了,就我和孩子在家,可惜孩子沒撐下來,半路上……”

    短短几句話,便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偏偏故事主人公勉強笑着說話的樣子特別惹人憐,簡直就是扎向善良人心尖的一把刀。

    這把刀扎沒扎到別人林軟不清楚,但是沒扎到她,看着食物淡淡聽着的林軟,臉上神色沒什麼起伏,彷彿在聽一個無關痛癢的小道八卦。

    畢竟童小姐該再專業一點,磨練磨練下演技,她的樣子有點太假了。

    末世裏滾過一遭,是真的傷痛,還是藉着慘劇與痛苦博取他人同情,以便能多喫上一口糧,多活幾日,這些林軟還是能分清的。

    若孩子真的沒了,還能這麼理所當然的想要喫得更好一點,穿得更美一點,活得更輕鬆一點?

    怕是早就自責悔恨到恨不能殺盡傷害孩子的兇手,哪怕知道是以卵擊石也不會放棄。

    爲母則剛啊,童小姐這狀態,即便有孩子,怕也不是個好母親。不過她爲了點喫的能屈能伸,心眼多善猜人心,這種人倒是能在這弱肉強食的末日世界裏活得更好。

    而那些真正有着苦痛經歷的人,是不願揭開傷疤,將淋漓傷口展現給他人看的。大多都是默默隱忍,直到那傷疤隨着時間慢慢淡化,然後繼續掙扎在沒有希望的末日世界裏。

    當然也有不隱忍的,任由傷口潰爛,擊倒自己,然後萎靡不振,頹廢度日。

    林軟面上聽着,心裏惦念了下還沒遇見的某人。

    “……後來,我隨着一羣人流落到徐家村,路上是危險重重,好不容易靠着小區裏的人活下來,卻是再也沒辦法回報他們了。”童小姐擡手拭淚,三分後怕,七分心痛,哽咽着開始稱讚她的救世主:“要不是徐村長他們心善,怕是早就成了怪物嘴裏的一口食,可惜,村子裏不知道怎麼了,好多人往村口那集中,說是有怪物入侵,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做的不過是替拼命的人多洗幾件衣服,多備點熱水……”

    啊,果然是徐村長他們啊。

    林軟得到有用的消息,佯裝沉痛地拍拍趴着牀沿哭得愈發逼真的童小姐,“還好你們又找到新的庇護所了啊,真是幸運!”

    說完,拿出一顆滷蛋塞進對方手裏,“可惜啊,我們沒你這麼好運,能遇到一個徐村長,別的不說,就我身上的傷,可不就是因爲有人背後捅刀子才……”

    話說半句,林軟學童小姐的敘述方式,慢悠悠吐了點自己這邊的信息。

    一顆滷蛋當然滿足不了始終盯着林軟面前那些火腿腸的童小姐,縱是哭得開始上心了,這位大姐依舊牢牢佔據離林軟最近的位置,不給其他人往前湊的機會。

    但是好歹滷蛋到手了一顆,童小姐擦擦眼角憋出的淚,稍稍擡起身子,就要再訴訴苦,卻被身後一直擠不進去的徐燕打斷了。

    徐燕沒喫到那些零嘴,後悔的心思是面上就能瞧出來的,又看林軟是真的想聊天,加上她心裏的小算盤,再不插嘴剩下的食物就要被面前那賣慘博同情的可惡女人搶走了。

    畢竟在一起好幾天了,誰不知道她那點破事呢。

    林軟擡頭看向徐燕,耷拉着眉眼一副這種世界,眼睛一定要擦亮點別被人騙了還替人家倒數錢的表情看她要說什麼。

    徐燕看林軟洗耳恭聽的樣子,不由自主站直了,看眼旁邊表情淡淡的雲淇,捏了捏手裏握着的橙汁瓶身,一臉分享小祕密的表情開口了:“其實我知道的,那怪物可厲害了,和村裏的守護樹打起來,守護樹都打不過,要不是我哥……哦就是徐村長,要不是他餵了好些東西給守護樹補充力量,估計整個村子都要沒了。”

    說完這些,她略有些得意地看眼童小姐,眼珠子朝雲淇那飄了飄,見對方開始認真聽了,面上就越發得意起來:“最後當然是村裏的守護樹贏了,可惜動靜太大,引來了屍潮。村裏的巡邏隊巡邏了一夜,還沒修整過來就猝不及防地趕上屍潮,防禦陣線還沒組織起來,那些喪屍就鋪天蓋地地涌向村子,所以我們纔不得不背井離鄉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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