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依依笑了笑，也跟着語氣歡快起來，說道。
“我第一次見到姨娘的時候感覺很漂亮，第二次見到姨娘的時候，覺得姨娘很聰明，然後很疑惑，又漂亮又聰明的姨娘怎麼會看上我爹？何況姨娘家世還那麼好，難道女人真的會被感情衝昏頭腦嗎？這也太可悲了。”
杜姨娘笑容凝住，眼底深幽。
“依依，你真的不像是個孩子。”
黃依依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傢什麼情況，姨娘這幾年應該也弄清楚了，我早熟，但這不是我的錯。”
杜姨娘對黃依依的這番話真的是有點震住，說實話，她真的很喜歡聽黃依依說話，特別是那句又聰明又漂亮，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去了，她自覺自己是衆多姐妹中最聰明的，可偏偏婚事不順。
不過，這並沒有對黃依依打消懷疑，覺得她可悲嗎？那怎樣做纔不可悲呢？
“你是覺得我給你父親做妾可惜了？”杜姨娘慢慢地問道。
“可惜了。”黃依依點着頭說道。
“你這話很容易叫我認爲是爲了你娘。”杜姨娘微笑道，“我知道你爲你娘不平，我能理解，我也有娘，我也爲她不平過，我懂得你，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黃依依搖頭。
“姨娘誤會了，我沒爲我娘不平，開始或許有吧，但後來……其實，開始也沒有多少不平。”
杜姨娘不解。
“什麼意思？”
“我和我娘在家裏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姨娘是想不出來的，那時候還沒姨娘，我爹問都不問，更別說管了，所以，真的，這不關姨娘的事。即便是沒有你，我孃的處境也不會變化。另外，說句難聽的話，我兩個叔叔只要考上，只要有個一官半職，沒有你杜姨娘，也會有劉姨娘，這是肯定的。”
黃依依說完看着杜姨娘，神情很明顯，你懂得。
杜姨娘懂，但又不懂，輕笑道。
“你爲何跟我說這些呢？”
“那姨娘又爲何約我見面呢？”
杜姨娘一愣，有種被看穿心事的感覺。
“你猜我爲何約你見面？”
黃依依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是和娘有關，我娘那人膽小懦弱，逆來順受，沒什麼主見，姨娘想必覺得和我娘說也說不出什麼來，就勉強見見我了，或許說不定能解決什麼問題。”
“什麼問題？”杜姨娘緊跟着問。
“女人能有什麼問題，無非是男人了。”黃依依語氣大膽，坦然直接，“姨娘，還是別兜圈子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覺得我對你夠誠實了。”
杜姨娘被黃依依對黃依依的直白整的有點懵，半晌才道。
“你是夠誠實在，這一點我不如你。”
“姨娘可以比我做得更好。”黃依依鼓勵道。
杜姨娘沒有因爲黃依依的鼓勵而真的就說了，依然選擇了迂迴。
“我來白雲觀是收到你父親的信，叫我來上香還願，你母親和你在這裏叫我想到了很多，你父親去京城我也想到了很多，不瞞你說，你小姑得了皇上的寵愛，黃家所有人都會跟着受益，其中你父親和你叔叔們將受益最大，你剛纔也說了，黃家發達，你父親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如今就是，你父親有了我也會有別人。”
“是啊，我擔心。”杜姨娘承認的很快，“杜家在懷慶府還可以，可在京城號都排不上，到時候有人想巴結你父親塞個人太正常了，就是你父親心裏不願，爲了黃家，也得接着。同爲妾，我還能有什麼地位呢？”
“姨娘還有不平吧？”黃依依道，“付出了那麼多，感情金錢人脈，結果成全了別人，卻坑了自己。”
杜姨娘笑了。
“和你說話就是痛快。”
“我這可是幸災樂禍啊。”黃依依呵呵笑道。
“你能這麼說，即使幸災樂禍也沒有惡意。”杜姨娘很誠懇地道。
黃依依心裏感嘆，多好的女人啊，有錢有容，說話還好聽，爲啥男人就不珍惜呢？
“姨娘要是打算叫我娘出來給你站臺，那恐怕叫你失望了，她自己的臺都守不住，更別說給別人站臺了。”
杜姨娘不說實話，黃依依也跟着打太極，因爲她想來想去，還是不能直接拋出自己的目的，不然的話，就杜姨娘這種人，一定會抓住主動權的，她可不想被動。
杜姨娘苦笑。
“我知道太太性子和善，沒有這些勾心鬥角。”
黃依依擺擺手。
“姨娘，還是說幹得吧。”彼此都知道啥人，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幹啥啊！
杜姨娘忍不住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好吧，我是想將小少爺記在太太名下，將來，將來如果別人有了孩子，想要記太太名下，還請太太不要答應，我保證小少爺視爲太太爲母親……”
“你就不怕我娘到時候反悔？”黃依依打斷她的話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娘就算不反悔，她就能說的算了？”
杜姨娘神情一僵。
“姨娘，我本來以爲你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卻沒想到還是這麼不中用！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記名的事，你不用求我娘，只要我爹同意，我娘願不願意她都的答應，何必來那個虛禮呢。”黃依依接着道，“還有，姨娘，我娘你既沒必要防着，也沒必要指望，將來她傷害不了你，同樣也幫不了你，保住你的地位，還是要靠你自己！”
“我怎麼靠我自己，我身份卑賤……”杜姨娘落淚道，“看着風光，實則不堪。”
黃依依等着下文。
杜姨娘狠了狠心終於說道。
“除非我有名分！”
黃依依長出口氣，總算是將這句話說出來了啊。
“可是，太太願意成全嗎？”反正說了也說了，杜姨娘也就索性說個明白了。
“這纔是姨娘找我來的目的吧？”黃依依冷笑道。
杜姨娘搖頭。
“我只是聽了幾句閒話，臨時起意，信不信由你吧。我知道這不現實，我也沒真的指望什麼，我只是覺得，老爺對太太如此，太太沒必要守個名分過日子。當然，人各有志，太太願意我也不好說什麼。”
黃依依不語。
杜姨娘嘆了口氣。
“我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明日就回去了，晚上你和太太說一聲，我去給她行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