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聽完了小七的敘述，感慨地嘆了口氣道。
“當年白雲道長執意要學道修行，都罵他傻，現在看來，多虧他學道了，不然今日誰來醫治你啊。”
小七道。
“我在白雲道長身邊待了七年，有時候也很羨慕他。”
太后嘆了口氣道。
“小七，你和白雲道長比不了，你也成爲不了白雲道長。”
小七點點頭。
“母后，我知道，我只是這麼說說。母后，你的身體怎麼樣？”
“我就那樣了，老了，能動就很不錯了。如今我也不管事，每天抄抄道經，在院子裏散散步，後宮嬪妃們我也免了她們的請安，這人上了年歲，就受不了人多，覺得累。”
小七抓住太后的手。
“母后，這些年你受苦了。”
太后笑道。
“我身爲一國太后，有什麼苦的，你就瞎說。我聽說你去見了皇上，還是在後宮見的？”
“是。皇兄說都是一家人，沒關係的。”小七頓了下道，“在黃才人那裏見的。”
“黃才人？”太后知道小七不會隨隨便便提皇上嬪妃，“是老人還是新人啊？”
“是去年選秀進來的。”
“那是新人啊，新人我一個都沒見過。皇后還說叫我見見，認識認識，我說散了，沒什麼好認識的，人家來我這還拘束，我也累，就沒見。”太后絮叨了一番。
小七耐心地聽着，等太后說完才道。
“這個黃才人的侄女和我還是認識的。”
太后一愣，看向小七。
“他的侄女和你認識？在哪？”
“白雲觀。”
“她侄女不是女孩子嗎，怎麼去了白雲觀？”
小七道。
“她侄女拜了白雲道長爲師。”
這件事太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並沒有當回事，以前也不是沒有聽說有女孩子要拜白雲道長爲師，但後來白雲道長都推掉了，就算同意，也只是個名義，其實都算不上真正的師徒。
“真的是拜師了？”
小七點頭。
“真的，白雲道長將她視爲自己的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太后好奇地道，“這個女孩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我不知道。”小七小心地掩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我只是聽白雲道長這麼說過，具體並不清楚。”
“你又怎麼知道黃才人是她的姑姑？你和黃才人也見過？”
“見過的。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
小七將先前黃小妹所說的說了一遍，和黃小妹說的差不多，他也沒有過於強調黃依依被親奶奶賣掉這些，一個是能說出這些話來會顯出超過了和黃依依只是認識的關係，另一個說這些對黃依依本身也不好。
不過，就算沒強調，太后還是聽出來了，這世上見錢眼開的親人可不少，她什麼沒見過啊，早就不稀奇了。
“沒想到這麼複雜啊。”太后說着，話音一轉，“杜家？沒聽過。林家，倒是知道。”
“林家子弟做官的多，母后聽過也是正常。這杜家曾經是林家的姻親，雖然不是嫡系，可也是本族，可惜這個林公子因病去逝，杜家女子就回了孃家，後來成爲了黃才人兄長的妾。”
“說是救了杜姨娘。”小七輕聲道，“其實，是小王叔做的主兒。”
太后眼底精光一閃，露出個嘲諷的笑意。
“我說呢，那段時間，他不在京裏，後來回來入宮看我，帶了一些懷慶府的土產，原來如此啊。你損失了多少人手？”
小七就知道，太后是知道他那邊培養了人手。
“多半。”小七語氣毫無波瀾。
“看來他損失的也很慘。”
“幾乎全部。”依然是平靜。
“怪不得呢他會做這個主。”太后閉了閉眼睛，“是不是他也差點死在那裏。”
“是，因爲黃才人的兄長遇到了，救了他。”
這一切都是事後小七一點點查出來的，當時的慘烈絕非他這幾句話能概括，只是這些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結果。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太后問道。
“給母后過完生日，我想皇兄也就該安排我的差事了。”
“然後呢？”太后目光有點逼人。
小七還從未見過母親這樣的眼神，他視線微微偏移。
“靜待時機。”
太后目光立時恢復了柔和，幾乎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
“你必須記住，你不這樣做，你是活不成的。”
小七身體頓時繃緊，他猛地看向太后。
“母后，爲什麼？你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爲什麼？”
“皇權，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不夠。”小七道，“這個理由對我不夠。”
太后看着小七，再次嘆了口氣。
“你出宮吧，去你的府裏休息，我也累了。”
“母后……”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小七無奈，只好起身告退。
太后忽然又叫住了他。
“小七。”
“母后？”小七以爲太后改變了主意，忙期待地看向太后。
太后卻道。
“這裏是京城，不是白雲觀，在白雲觀你可以盡情地放鬆，在這裏卻不成。明白嗎？”
小七有些失望，又有些委屈，但也知道母親說的對。
“明白，母后。”
“你在白雲觀待得太久了，是時候適應一下京城了。”
小七深吸口氣。
“謝母后提醒。”轉身去了。
貼身嬤嬤過來輕聲道。
“太后，你這樣對小七王爺未免苛刻了些，小七王爺纔回來啊。”
太后苦笑。
“我不苛刻就是別人苛刻，那可是要命啊。”
嬤嬤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在他好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太后眼睛看着房梁，目光像是伸向不知名的地方，“他死了，把這一切都交給了我，你說，我一個人怎麼對付的了？我對付不了啊，我也不想這樣。我知道小七不喜歡這樣，如果不是我，他很大程度會和白雲道長一樣，即便不進入道門，也是不會過問這些，是我連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