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幹什麼？”劉氏的聲音明顯有些尖利。
黃小妹沒注意，說道。
“娘，是我寫信叫她來的，來陪陪我，這宮裏就我一個人，連個伴都沒有。”
“那也不能找她啊！”劉氏不快地道，“那個死丫頭鬼心眼多的很！”
黃小妹剛想說什麼，杜媽媽端着飯菜進來了，嚥下了這些話，叫劉氏喫飯，劉氏也沒有再提。
喫過飯，劉氏去休息，黃小妹跟杜媽媽說起了黃依依來京城的事，杜媽媽很是驚訝。
“依依小姐要來京城了，那會進宮嗎？”
“當然要進宮了，是我叫她來的。”黃小妹道，“你收拾出個屋子來，離我近一點。”
“好，黃昭儀放心，我一會就去收拾。”
“不用那麼急，她還得些天來呢。”黃小妹說着遲疑了一下，叫其他人下去，對杜媽媽道，“有件事我想要叫你辦一下。”
杜媽媽愣了下道。
“什麼事？”
黃小妹有點難以啓齒，半天才輕聲說道。
“杜媽媽，你是太太的人，太太叫你跟我來京城，進宮，這幾年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我早就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了，在這裏我也只有你這麼一個信任的人，你明白嗎？”
杜媽媽的心亂跳起來，聽起來好像是要吩咐她做不好的事啊，可是最近沒發生什麼啊，皇上隔三差五就來看看，那些嬪妃們就算上門也不敢作妖，想來想去，沒發現任何不快的事，可黃小妹的話聽起來像是要針對誰似的。
“黃昭儀，你說吧，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
不管什麼事先表態再說。
黃小妹沒注意杜媽媽的神情變化，她沉思了一會道。
“我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法伺候皇上，本來想叫王選侍和杜昭儀她們伺候皇上，可是皇上也很少去。”
杜媽媽眼睛輕輕轉了一下道。
“黃昭儀是擔心有新人嗎？”
“我能不擔心嗎？”黃小妹嘆氣地道，“這還沒生孩子呢，你看看我的樣子，就老了十幾歲，這要是生了呢，會怎麼樣？我都不敢想。別看皇上現在沒嫌棄我，可到時候嫌棄了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黃昭儀的意思是？”
黃小妹依然自顧地道。
“生了孩子還要帶孩子，我娘也不能長期在宮裏，你還有別的事，也不能長期盯着孩子，就得靠我自己，可是這樣一來，哪還有精力伺候皇上啊。”
杜媽媽不着急了，她聽出來了，黃小妹並不是叫她去做害人的事，大概是要找個新人固寵，這樣的事就沒什麼負擔了，她聽吩咐就行了。
黃小妹絮絮叨叨東拉西扯了半天才道。
“可是別人我也不放心，自己人才放心呢，可惜大妮死了，小雀我本來希望她，可是皇上又看不上。”
小雀是大妮身邊的丫頭，大妮死後，黃小妹將人要到身邊，好歹是大妮身邊的人，不能看着她去伺候別人受委屈，本來想着將小雀推到皇上面前，結果皇上看不上。
杜媽媽是知道這些的，也是嘆了口氣。
“那丫頭是個沒福氣的。”
“我看中了一個人，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黃小妹緊跟着說道。
杜媽媽道。
“杜昭儀是叫我去說嗎？誰啊？”
黃小妹再次糾結了，她心裏其實倒沒什麼，但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彆扭，再次沉默了起來。
杜媽媽忽然想到了，驚訝道。
“莫非是依依小姐？”
黃小妹點點頭。
杜媽媽微微張嘴，她是萬萬沒想到黃小妹爲了固寵竟然能接受這個，這個……
“黃昭儀，這……”
她沒來想問這可行嗎？哪知黃小妹立刻道。
“太太跟我說過，姐妹、姑侄，甚至母女都能伺候同一個男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行。”
黃小妹這樣理直氣壯的語氣，叫杜媽媽極爲複雜，杜姨娘教了你那麼多，你就記住這個了嗎？
但轉念又一想，黃小妹說的也沒錯，特別是在宮裏，一切都是以利益爲主，她們又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有什麼不行的？
“杜昭儀，你是想叫我到時候跟依依小姐說嗎？”
這個怕是有些難度，想想黃依依那性子，杜媽媽就有點犯怵，那還是幾年前，現在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她要是願意進宮，當年就進了，可她沒有，我怕她不願意。”
黃小妹道。
“她不會不願意的，皇上那麼英明神武，哪個不喜歡，依依也不會例外。前幾年那是她小，不懂事，現在她長大了，會明白什麼叫好日子的。整日裏在白雲觀待着，什麼好東西都見不到，到時候入了宮還不看的眼花繚亂啊。再說了，你用當年對我那樣對她，不就可以了嗎？”
黃小妹繼續道。
“其實我叫你勸的是我娘，我跟我娘說依依會入宮，我娘就不高興了，我怕我說起這件事，她會惱的，你去和我娘說說吧。”
杜媽媽面色露出爲難，劉氏的性子她也是見識過了，那真是一言難盡，叫她去勸說？還不知道鬧什麼樣子？何況劉氏一向不待見黃依依，不知道的都以爲她們不是一家人，生死仇敵呢。
可是，她又不能拒絕，便點了點頭。
“好，我明日跟老太太說說。”先答應了再說。
黃小妹將心事說出來也輕鬆了很多，問道。
“杜媽媽，你說皇上會看上依依嗎？”
杜媽媽愣了下，心裏卻想的是，應該問黃依依會不會看上皇上纔對吧？
她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想。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依依小姐也好幾年不見了，不知道現在什麼樣子，其實依依小姐五官容貌都不錯，就是性子有點野，不過，有時候這也會很討喜。”
黃小妹點點頭。
“是啊，我就是看中依依的性子了，可是呢，她不能一味野，那就招人煩了。杜媽媽，到時候她來宮裏，你也說說她。”
杜媽媽點頭。
“好。”
她能說什麼，自然是先答應下來。
這邊劉氏聽到黃小妹要黃依依進宮，氣的肝都疼了，原因不用說，自然是擔心黃依依搶了黃小妹的寵！
到底是什麼女兒什麼娘，黃小妹能想到的劉氏也能想到，來京城別的不知道，這個女人爭男人固寵她倒是知道的太多太多，不說富貴人家吧，就是有點錢的人家，女人懷孕生孩子都會給男人安排個丫頭伺候，更別說這宮裏了，皇上女人那麼多，黃小妹都應付不過來呢，怎麼還叫黃依依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還沒等杜媽媽提起，劉氏就主動說了起來。
“你說說，這小妹，怎麼這麼傻！宮裏的規矩多多大，那能叫人隨便進來嗎？我是她娘，親孃，這進來了，叫一個丫頭進來算什麼？那也不方便啊，你說是不是，杜媽媽？”
杜媽媽一下子就聽出了劉氏的心思了，心裏也不由想到還真是母女，都想到一塊去了。
“黃昭儀是心裏悶，想着有個說話的人。”杜媽媽輕聲說道。
“那不是有個杜昭儀嗎？是叫杜昭儀吧？”劉氏問道。
杜媽媽點點頭。
“對。”
“那不是有她嗎，她不和小妹說話嗎？”
“外人，信不過啊。”杜媽媽道，“沒有自己的人放心。”
她也只能這麼點劉氏了。
劉氏卻沒聽出來，她以爲杜媽媽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冷哼道。
“那死丫頭，你是不知道，我的孫女，我知道她是什麼人，和她娘一樣，下賤，歹毒，進了宮只會給小妹找麻煩！絕不能叫她進宮！”
杜媽媽看看劉氏，她不太明白，爲什麼親奶奶會這樣說親孫女，黃依依的性子是不好，但和下賤歹毒沾不上吧。
“老太太，我不太明白，不管怎麼說，依依小姐也是黃家的小姐，你爲何這樣說她，她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了嗎？”
劉氏嘆了口氣道。
“不知道還以爲我這個奶奶編排自己的孫女呢，其實啊，你們都是外人，哪裏有我瞭解她啊，那丫頭從小就是個壞坯子，好喫懶做，偷奸耍滑，造謠生事，和她那個娘一個樣子，你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說着連連搖頭，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具體的事來，杜媽媽想到見過的幾次黃依依，印象裏完全沒有劉氏說的那樣。
“老太太，小時候什麼樣不代表長大也什麼樣，女大十八變，說不定就變好了呢？進宮也能幫黃昭儀一下，她們，互相扶持啊。”
劉氏聽出點滋味來了，臉拉了下來，瞪着杜媽媽道。
“你這是啥意思？幫小妹，怎麼幫？你不會想着叫那個丫頭留在宮裏吧？”
杜媽媽忙噓了一聲。
“老太太，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這是宮裏，留不留的下可不是我這個身份能說的，是皇上說的算的。”
提到皇上劉氏頓時的身體繃緊了，菜市口的殺頭情景浮現在腦海裏，叫她的心也亂了起來。
她沒有再說什麼，本來想着跟黃小妹提提，可是看到黃小妹笨重的身子，又擔心給黃小妹添堵，影響了孩子，最終只能堵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