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看着從自己身體中飄出的虛影，心中無比驚詫。
儘管他從未見過眼前這個人，但在看見的一瞬間，他就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就是華佗，華佗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緊接着，華佗往後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了鎖鏈，輕輕一提，鎖鏈帶着石墩從秦大爺身上挪開。
握住鎖鏈的手鬆開，咚的一聲，石墩砸在了地上。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張陽目瞪口呆，他莫名有一種感覺，自己可能接觸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老了，不中用了。”華佗敲了敲自己的腰，轉過身來，對着張陽說道。
張陽看了一眼地上那個自己肯定搬不動的石墩，開始思考不中用這個詞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味。
“小夥子，現在可不是驚訝的時候。”華佗提醒了一句，
張陽反應了過來，那個襲擊者！
猛然轉頭看向那個方向，門口本來站着的巨型壯漢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張副院，我是死了嗎？”
秦大爺的聲音在張陽的背後響了起來，聽到這個聲音的張陽額頭虛汗不斷往外冒。
這實在是很像恐怖片的劇情，一個不知道自己死去的人，在認識到真實後，就會化爲最恐怖的鬼怪。
沒事的，有華佗在…
華佗的存在給張陽提供了一點安全感，抱着這個念頭，他如同生鏽的機器一樣，一點點轉過頭。
然後，他看見…
看見一臉迷茫的秦大爺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沒有血，也沒有碾碎的肉，就好像石墩根本沒有砸到他一樣。
看着張陽的表情，秦大爺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笑了起來。
“我以前打仗的時候，見過被砸的人，他們可不像我這樣完整…”秦大爺開始回憶過去，片刻感慨後又看着張陽，“我以爲我死的時候，那些老兄弟會來接我，沒想到熟人就只有你，你也死了嗎？”
張陽整個人一下子都放鬆下來了，對啊，活着的時候用命保護你我的人，逝世了又怎麼會害我。
“嚴格來說，你還沒有死。”華佗一邊活動着身體一邊開口，“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沒有。”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張陽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晚上十點整。
我們現在在過去？張陽心中滿是瞎想。
“不是。”華佗走到張陽身邊開口，“只是一個歷史幻象罷了，這次的人道反應很大啊。”
“人道、歷史幻象，這都是什麼意思？”張陽迫不及待的開口。
“等把要務解決了，要是還有時間，我會給你解釋的。”
華佗手一招，青囊經從張陽的口袋中飄了出來，落到了他的手中。
低頭看了一眼翻開的書頁，華佗搖搖頭，把書給合上，“這本書裏很多都是我的推論，不能盡信，不過這種書都能被找出來，真令人驚訝。”
張陽從華佗手裏接過書，發現上面已經有了一段一段的標註，紅色、黃色，各種顏色交相輝映，塗的滿滿當當。
地球之膿的氣息似乎扭曲和覆蓋了人道的極小一部分，秦大爺和那個無法感知到性命的壯漢就是因此誕生的，但是爲什麼呢？爲什麼對方要這麼做呢？
“別看了，走吧，他在上面等着我們。”凌雲拍了張陽一下說道。
幾分鐘後，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一個樓層。
張陽看了一眼樓層號碼，婦產科？來這裏幹什麼？
咚咚咚，出了電梯以後，一聲聲的錘門聲傳入了三人的耳朵，聽着這聲音，秦大爺眼神有點迷離，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可還沒等凌雲喚醒，他就恢復了正常。
凌雲只得深深的看了秦大爺一眼，帶着張陽繼續走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那是手術室，是生命出生的地方。
對秦大爺和張陽發動攻擊的壯漢正雙手死死的扒在門上，用盡全身的力氣，不斷的撞擊着大門。
可不管他如何撞擊，看似脆弱的大門卻悍然不動。
“吼吼吼！”
在發現凌雲到了以後，壯漢更加的瘋狂了，嘴中發出一段段難以言明的嘶吼，腦袋不斷的撞在大門上，試圖突破這最後的阻礙。
“孩子，別撞了，結束了。”秦大爺突然出聲，朝着壯漢走了過去。
張陽下意思想拉住秦大爺，但是被凌雲擋了下來，看到眼前的這些，凌雲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是我們對不起你，你本來應該在裏面的。”秦大爺雙眼中涌出兩行熱淚，灑在了壯漢的身上，同時他也輕輕的拉住了壯漢的一隻手臂。
“對不起，對不起...”
秦大爺不斷的道歉，伴隨着這個道歉聲，壯漢慢慢停止了撞擊，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結實的大門默不作聲。
張陽也明白了，造孽啊，有的人無懼死亡，而有的人還沒來得及降臨塵世，就被迫迎接死亡。
“來，跟我這個老頭子做個約定吧，下一次，下一次你來我家，我保證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秦大爺抱住了這個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孩子。
在秦大爺的安撫下，壯漢的身軀如同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變的越來越小，直到縮小成一個嬰兒的模樣，躺在秦大爺的懷裏，蹬着兩隻小短腿。
“張副院，還有這位華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帶他向你們道歉了，給你們添麻煩了。”秦大爺轉身說道。
“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而已。”張陽揮了揮手，對着秦大爺說道。
秦大爺懷中的嬰兒眼睛滴溜轉了一下，看向了張陽，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哭，不哭。”秦大爺拍打着嬰兒的背部哄到，然後眼睛看向了凌雲，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原諒。
“一路走好。”凌雲揹着手說道。
“來，跟我一起和叔叔、爺爺說再見~”秦大爺抓着小手，對着張陽和凌雲揮了揮。
在手臂揮動之間，張陽看着他們身體一點點變淡，隨後從他們的眼前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