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順途 >第29章 29
    闞妗這邊的青年旅舍裝備也挺足的,她親自在陳順房裏弄了個地鋪,臨走的時候陳順也跟着走了出來,她朝房裏看,那叫宣藝的妹妹眼神犀利的很。

    “她眼神能把我吃了,真沒想到你會交這樣類型的朋友。”

    陳順自嘲的笑了笑:“他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意外,或者說是飛來的橫禍。”

    闞妗也不想大半夜問的太過具體:“雖然很好奇,但現在也很晚了,不打擾你們休息。”

    陳順把門關上,某個女人就走了過來:“陳順,這女人不會是你初戀吧?”

    他把抓着他手臂的爪子拍開:“我的初戀啊,孩子都有了,哦,你教的那個杜小辰就是她兒子。”

    宣藝原本很困,可這會眼睛都瞪大了:“陳順,你不是吧!你該不會……”

    陳順沒忍住用手覆在她腦門上:“停止你那不該有的好奇心,人現在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了。睡覺,行不行?”

    宣藝和他相處這麼久,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吃回頭草確實不是他的風格。於是,這一覺倒是睡得比較安穩。

    等她醒過來,陳順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宣藝抓了抓頭髮看了眼時間,快八點了。可對於深夜才睡的他們來說,這個點不應該繼續睡覺嗎?

    她從牀上爬起來,路過牀尾的地鋪,那地鋪的被子都疊的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宣藝忍不住想他該不會一大早迫不及待去見那個花臂女人了吧?

    她火速洗漱好,換好衣服下樓,可樓下也沒見他們倆人。倒是有揹着包的旅客來來往往。門口臺子那一個女店員正好給一個旅客辦理好入住,宣藝就過去打聽:“請問你看見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了嗎?”

    女店員疑惑的朝她看了眼:“我們這這幾天來住的基本上男人都是一米八多的,你說的哪位?”

    宣藝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陳順了:“就和你們老闆娘認識的那個,你知道嗎?”

    女店員表情瞬間瞭然,指了指門口:“你說那個帥哥啊,我剛看見闞姐和他在對面街上喫早餐呢。你自己過去找找吧。”

    宣藝趕緊跑到門口,四下張望,這條街不窄不寬,她視力也不錯,瞄了兩下就鎖定了位置。果不其然,陳順和那花臂女人坐在早餐店門口喫早餐呢!平時同她喫東西都懶得說話的男人,居然邊喫還邊有說有笑的!

    狗男人!見着好看的女人就這般舔狗模樣了是吧!

    陳順,你也不過如此嘛!氣死她了!

    這邊,陳順喫完一碗藏面,喝了口甜茶,微微皺眉,對面的闞妗笑了:“你還是一點沒變,不愛喫甜的。”

    陳順靠在椅子上看着這條不算陌生的街:“習慣而已。這條街倒也沒變化啊。”

    “才幾年,能有什麼變化。”

    陳順看她,和記憶中的闞妗別無二致,只不過少了些年輕時的輕狂之態,現在看上去沉穩了不少。

    “可我們都變了。”

    闞妗手指觸碰着甜茶的杯子,感受着這六個字,久久才扯起脣角微微笑道:“陳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遺憾終歸是遺憾,我不會爲了遺憾尋死覓活的,你知道我一直是這種人。說我自私也好,白眼狼也罷,我一直做我自己,這一點沒人能改變我。”

    陳順同意,闞妗這人,從認識呂傑再到今日,從來都是愛情和生活裏的女王,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即使現實殘酷,也都隱忍着眼淚抗下所有。

    但,沒有人會永遠身披鐵甲。

    “聽說你領養了一個孩子?如果過去的遺憾過去了,那爲什麼你會讓那個孩子姓呂?”

    闞妗驚訝她會知道自己領養孩子的事:“你…你怎麼知道?”

    “今天下樓你在打電話,我大致猜到了。”

    闞妗從不是弱女子,可此時此刻卻忍不住掉下眼淚。

    有些事雖然不想提不敢提,卻像野獸般侵蝕自己的內心,當她知道陳順要來拉薩,她每日都失眠,每時每刻想的都是從前,從前和呂傑在一起的畫面。

    “當年和他分開,是因爲我母親,她得了癌症,我們家沒什麼錢,呂傑家也一樣,我不可能因爲我母親把呂傑拖累。呂傑父母看不上我,我就用這個藉口同他分手。我沒想到你會陪呂傑來拉薩找我。”

    說到這,闞妗苦笑:“那是我最艱苦的兩年,爲了錢我什麼都願意幹,我不想你們看我笑話,所以才放狠話趕你們走。可我母親終究沒能挺過去。”

    “再後來,我打拼累了,用所剩不多的積蓄開了家青年旅舍,頭一年虧的工資都打不起,那兩個店員把我店裏值錢點的東西拿了偷偷跑路。我沒報警,沒必要,畢竟是我窮到沒錢付他們工資。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來了,你告訴了我一個比天塌了還可怕的事情。你說,我怎麼可能相信呂傑會死呢?他摩托車一向是最牛的,怎麼會就那麼死了呢?”

    “闞……”

    闞妗擡手製止他說話,笑着流淚道:“我難得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你就讓我一次說個夠吧!”

    “我四處求證,但我真的接受不了呂傑死了的事實!”她邊說邊把那條花臂的手伸了出來,她指着那塊凹凸的地方:“我想死的,想去找呂傑的,可命運有時候就是愛開玩笑。我被一個孩子給救了。”

    “等我從醫院病牀上醒過來,就看到那小男孩趴在窗邊睡着。死的念頭是一瞬間的,想好好活着的念頭也是一瞬間的。尤其那男孩睡醒用那天真無辜的眼神看着我的時候,我想,我死不了也許是呂傑在天上看着我呢。”

    “後來我才知道,那男孩是孤兒院的,我時常去看望他,我和他相處的很愉快。他雖然黑乎乎的,可那笑容是頂燦爛的,讓我想起那時候的呂傑。其實,我欠他一個孩子,分手那年我懷孕了,回拉薩爲了給我母親掙治病的錢,孩子流了,這也是我虧欠呂傑的。所以,我才收養了那男孩。取名呂永愛,呂傑,我永遠的愛人。”

    陳順聽了這些,內心也衝擊不斷,有時候真相永遠比自己想象的要現實和殘酷。

    “我知道你們,尤其是思唯,對我充滿敵意和恨意,但我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畢竟當年是我負了呂傑。”

    他抽了張紙巾遞過去:“過去的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未來,闞姐,我從沒有責怪過你,畢竟這就是人生。人生本就無常。”

    闞妗把這麼多年埋在心裏的抒發出來,忽然覺得一陣輕鬆,笑着一口氣把杯裏的甜茶一口飲盡。

    “陳順,你說得對,這就是人生。可打從認識你開始,我們就都覺得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聰明,你有能力,有遠見,可偏偏和我們那幫人混在一起,說真的,有時候我看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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