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阿斯加德的傳說已逐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取而代之的是耶穌的榮光。
作爲北歐最後一個放棄信奉諸神的小鎮,埃達似乎生來不凡,但看上去卻又很平凡。
雪山高聳入雲,冰川與積雪融化,匯成山澗,最終變成一條河流。
小鎮埃達依山傍水,已在此地坐落千年,世事變遷,不變的只有那條名爲金倫加鴻溝的山脈,還有最挪威古老的家族——於圖家。
柏油公路上,男孩與女孩並肩而行。
“艾瑞斯,鎮子裏新來的那一對兄弟,很有意思,你見過他們嗎?”
少女身材高挑,一頭金髮格外燦爛,臉上的些許雀斑不僅不顯瑕疵,反而給那微紅的臉頰增添了幾抹生氣。
她笑着擡起頭,望向揹着揹包的俊朗青年。
“梅根,那並不重要…”
艾瑞斯仰起頭來,望向天空飛過的一頭神駿的鷹。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耳畔響起聲聲囈語,似諸神的呢喃,又或許是歲月的回聲。
在艾瑞斯眼中,那頭鷹變幻成了另一種形狀——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嫗,正拄着權杖行在空中。
他沒有聲張,事實上,他見過的怪事已不算少了,更何況,他並不想讓梅根擔心。
“艾瑞斯,我是說,你或許可以過的輕鬆一點,至少,不需要每天都去百貨店打工。”
梅根用胳膊撞了撞艾瑞斯的,看似不經意地笑道。
“梅根,你知道的,我需要這份收入……”
艾瑞斯沉默了片刻,悄然按住掌心的那一塊灼熱。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沒必要拒絕我的幫助,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梅根擡起頭來,嘴角一揚,她那白皙的臉上,點點雀斑在陽光映照下顯得更加動人。
“是啊,我們是朋友……”
艾瑞斯望向雪山,無神地呢喃。
……
夜幕降臨,漆黑的夜色與冰冷的寒氣相互交織,路上行人寥寥。
嚴冬之際,不知爲何卻下起了雨,不算寬闊的混凝土路面,此刻已然溼潤。
艾瑞斯立在二樓臥室的窗前,把玩着掌心中那一塊猩紅的寶石碎片。
“虛幻與現實,代價與規則……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天花板的吊燈閃了閃,他擡起手,拍了拍,燈光這才穩定如常。
即便在北歐人當中,艾瑞斯也算是高的,擡手觸碰兩米多高的天花板,不過是家常便飯。
他繼續將心思放在了掌心的寶石上,透過金色的燈光,寶石的棱角散發着奇異的光澤。
“什麼聲音?”
他望向了窗外。
滋滋~
燈又閃了閃。
嗖~~
窗外飛過一個物件,速度非常快,它穿過了電線杆之間的高壓線,飛向更加高遠的天空。
“錘子?!”
艾瑞斯下意識地攥緊了寶石。
他動態視力不錯,已從那風車電掣一般的模糊影子中瞧見了真容,那速度遠超子彈的物件,赫然是一把短柄鐵錘。
“是誰扔出去的?”
艾瑞斯震撼地望向街道,街燈忽閃忽閃,雨幕中,一個高大青年,正立在路中憤怒咆哮。
轟隆。
一聲雷鳴遮掩了青年的狂怒與悲傷。
閃電自金倫加山脈上空誕生,暗銀色的磅礴偉力綻開,化作一棵斜向生長的雷霆巨樹。
一絲電弧垂落人間。
高壓線冒煙了,發出滋滋的響聲。
艾瑞斯臥室的燈熄滅了,沿着道路,一棟棟屋子依次陷入了黑暗。
天空中的電光照亮了世間,艾瑞斯看清了那青年的臉龐。
“新來的?”
艾瑞斯望着他那結成一綹綹的溼漉金髮,雨水順着那人的鏡框滴下,落在了硬朗的面龐上。
“雷神索爾。”
艾瑞斯眸中一亮,一種夾雜着悲傷與欣喜的複雜情緒,陡然在他心中萌芽。
雷電消弭無蹤,世界徹底陷入黑暗。
艾瑞斯打開了手機的燈光,噔噔噔跑下樓去,他抄起一把長傘,一把推開房門,朝着金髮青年去了。
“你還好嗎?我是說,你看起來不太妙。”
艾瑞斯撐開傘,替青年遮住了雨水。
金髮青年沒有回答,他一把扯下眼鏡,朝着路邊丟去了。
“你認識伊索爾德嗎?”
他側過臉來,突兀地望着艾瑞斯。
艾瑞斯聞言愣了愣,他沉默了片刻纔回答。
“我知道她,她長的很精緻,精緻到不像是北歐人,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鼻環,哦,還有她的性取向。”
金髮青年猛地轉過頭來,直視着艾瑞斯,他那暗藍色的眼眸中,隱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怒火。
“她和我一樣。”
艾瑞斯平靜地看着青年。
“什麼意思?”
金髮青年的怒意消散了幾分。
“我們都在找尋一個真相,至於這個真相是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
艾瑞斯笑了笑,隨即看向空無一人的那棟房屋。
“馬格納。”
金髮青年伸出了右手的手掌。
“艾瑞斯。”
艾瑞斯回過神,將傘換到左手,同樣伸出右手。
馬格納冷峻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
艾瑞斯也笑了,就在兩人握手的一瞬,他右手掌心之中,那一抹灼熱愈發純粹。
轟隆。
雷霆再次肆虐在空中,那磅礴的力量似乎可以擊穿整個世界。
艾瑞斯壓下掌心躁動的一絲雷弧,沒有讓馬格納察覺到任何端倪。
他終於知道了那塊猩紅碎片的來歷。
如同諸神的權柄,那是另一座世界最爲原始也最爲根本的規則之一,那是足以模糊真與假的神器——那是現實寶石的碎片!
這是一個沒有漫威公司的世界,這裏也沒有斯塔克集團,沒有紐約的好鄰居,更沒有美國翹臀。
無人知曉現實寶石因何破碎,更無人知曉它如何來到這個迥異的世界。
它曾安居在阿斯加德的寶庫之中,不想兜兜轉轉,卻再次來到了北歐衆神的沉眠之地。
艾瑞斯強行剋制住內心的震動,他鬆開手,認真地看着馬格納。
“伊索爾德……她怎麼了?”
“她死了。”
馬格納擡起頭,卻只能看見漆黑如夜空的傘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