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帕灣,陽光高架橋橫跨這片海域,斜拉式結構支撐着這座全長六點六千米的宏偉建築。
已是深夜時分,高架橋上很久纔有汽車駛過,除此之外,只能聽見海浪的聲音。
天空越來越陰沉了,即便已臨近冬季,這兒依舊溫暖,雷雨天是常有的事。
艾瑞斯站在數十米高的斜拉鋼絲橋墩頂上,他雙眸緊閉,兩臂張開,似乎在迎接什麼。
世界先生收購了一家電力公司,就建在佛羅里達州。
他以“奧古斯都”命名這家公司,並用長矛作爲Logo,凡是使用這家電力公司製造電流的人,都會變成艾瑞斯的信徒。
新神不需要狂信徒,他們只用擴大自己的名氣,便會擁有無數的信仰來源。
即便每一個人的信仰都很微弱,但當信徒到達一定數量,便會產生質的變化。
舊神因此而沉寂,新神因此而崛起。
艾瑞斯能夠感受到那股力量——電路網絡輻射至大半個佛羅里達州,數十萬人的信仰源源不斷地供奉過來。
當然,以奧古斯都公司如今的規模,還無法讓艾瑞斯成爲整個美國的雷電之神。
“世界先生……”
艾瑞斯睜開了眼眸,兩道電弧自眼眶噴薄而出。
與此同時,天空驟然變色。
雷霆自厚重的雲層中孕育,十餘道銀白閃電從天空蜿蜒落下,在一瞬之間砸向整個坦帕灣。
閃電破開了黑暗,照亮了一大片海域。
艾瑞斯站在風雷之中,他右手虛握,緩緩具現出雷霆之矛。
轟隆~
雷聲姍姍來遲。
“這樣的程度還遠遠不夠。”
艾瑞斯輕聲呢喃着,他將全部的信仰之力聚集在長矛鋒芒處,他對着天空刺出雷霆。
金色的閃電從長矛中誕生,它纖細如絲,但卻格外凝實。
這道閃電從高架橋之巔,彎折攀升,瞬間連接天地,沒入了雲朵之中。
世界沉寂了一瞬。
碰!
轟隆!
雷雲似乎被點燃了,近百道閃電蜿蜒落下,它們相互交織,朝着高架橋猛然砸去。
艾瑞斯收起了長矛,他再一次張開雙臂,直面雷電。
雷霆是世間最爲狂暴的力量之一,即便是神靈也不敢輕易觸及。
艾瑞斯從沒想過靠信仰成神,擁有現實寶石碎片的他,完全可以通過解析法則走上真正的成神之路。
閃電速度極快,它們本應稍縱即逝,但卻被盡數聚攏,形成了一個巨大球體。
這是源自世界的偉力,這種力量不同於人造的電流,它具有着最狂暴的力量和最原始的法則。
雷電在球殼內肆虐,電弧不斷跳動,就像是一隻只禿鷲,不斷啄食着艾瑞斯的身體。
熾熱。
痛楚。
這兩種感覺相互交織,逐漸擴散到肢體的每一個角落。
艾瑞斯淡然地承受着這一切,雷電涌入身體,這讓他得以更清晰地捕捉那種狂暴的狀態,那道原始的法則。
……
“我有個問題。”
“這個問題最好與你的工作有關。”
星期三先生坐手攥着方向盤,右手拿起一塊麪包塞進了嘴裏。
“如果我沒了幸運金幣,我該怎麼殺死她?”
斯威尼打開車窗,將右手手肘靠在了上面。
“她是個凡人……”
星期三一邊咀嚼一邊回答。
“你只是失去了金幣,但你依舊是個矮妖,我想這並不是一個困難的任務。”
老人微笑着轉過頭來。
“我欠你一場戰爭,所以我纔會任你差遣……
我本以爲自己會堂堂正正地死在戰場上,沒想到卻要去殺一個無辜的凡人。”
斯威尼側過頭望向窗外。
“讚美你高尚的品格!”
星期三先生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他咧開嘴角,嘲弄地笑了笑。
“她是凡人沒錯,但她並不無辜。”
星期三擡起眼皮,他的視線透過前車窗望向天空。
他是主掌風暴的神袛,他能感覺到有一股肆虐的力量,正在美國東南部匯聚。
星期三熟悉這種力量——他的兒子索爾曾是雷霆之神。
斯威尼瞭解星期三,在非正式場合,這個老傢伙總是喋喋不休。
他察覺了異常,於是他彈了彈菸蒂轉過頭,卻看見老人異常嚴肅的側臉。
“發生什麼了?恕我直言,你的表情就像是有人偷了你老婆。”
斯威尼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嘲諷星期三的機會,他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難不成是因爲那場該死的戰爭?
“恐怕比那還要糟糕,我親愛的矮妖先生。
有人差點觸碰到了雷霆的權柄,你知道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但據我所知,舊神裏已經沒有掌控雷霆的存在了。”
星期三面色一冷,他鬆開方向盤,爬到了後座。
汽車偏移了方向,朝着道路另一側駛去。
“該死,你在玩什麼把戲?”
斯威尼連忙握住方向盤,他將腳朝着剎車踩去。
“別碰剎車!”
星期三憤怒地咆哮着。
他用兩隻手按住頭顱兩側,嘴脣微動,不知在念些什麼,這輛汽車的前車窗驟然出現了一個個金色的符號。
奧丁曾把自己倒吊在世界樹上七天七夜,因此他獲得了無盡的知識,也領悟瞭如尼文字,這是一切魔法的源泉。
“該死的老傢伙。”
斯威尼連忙坐到駕駛位上,想要回正方向,但來不及了。
他望着迎面而來的那輛大卡車,緊張地嚥了咽口水——他已經失去了幸運金幣,他可不想受這份罪。
竦!
汽車穿過了那道金色光幕,消失在了道路之中。
“歡迎來到南部,小崽子。”
星期三一把將斯威尼扯到一邊,他坐上了駕駛位,重新掌控方向盤。
矮妖還沒從巨大的刺激中回過神來,他呆愣地望着前方。
“你說的對,這是個狠角色。”
星期三調轉車頭,朝着陽光高架橋駛去。
漆黑的夜幕下,雷霆的光芒璀璨到了極致。
艾瑞斯立在雷電的海洋之中,他忽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