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灰白長髮被吹動了,他挑了挑眉毛,注視着那隻直直砸去的黝黑拳頭。
影子是個健碩的黑人,他本就是大塊頭。
固然,他不如斯威尼高,但論及健壯程度,只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斯威尼在醉醺醺地狀態下扔下了幸運金幣,此刻的他神力大損,只比普通人強大一點兒。
砰。
他被這一拳砸中了面門,準確的說是砸中了鼻樑。
矮妖上身不自覺地後仰,後腦重重地撞在了卡座靠背上。
“好樣的,乖狗狗,來吧,來殺了我!”
斯威尼鼻血直流,他忽然大笑着站了起來。
“讓我們來一場男人的決鬥!”
“聽着,你已經爲你的出言不遜付出了代價,我不會再和你動手。”
影子飲下一杯蜂蜜酒,這是他飲下的第二杯。
斯威尼捧腹大笑。
“大夥兒聽聽,多麼高尚的品德……恕我直言,他的亡妻在死之前和一個男……”
“Sonofbitch!”
影子猛地站了起來,他腰腹發力,帶動肩膀,一擺拳砸中了矮妖的顴骨。
斯威尼被這股巨力擊中,朝着過道飛了出去。
相鄰的幾個卡座瞬間清空,誰也不想被這兩個大塊頭的戰鬥波及。
酒吧的安保人員並沒有過來干涉,酒鬼發酒瘋實在是太常見了。
影子和斯威尼扭打一處,不斷掄動着拳頭,朝着對方的臉頰砸去。
星期三鎮定自若地安坐着,他的視線始終盯着那一枚幸運金幣,直至此刻,它依舊沒有停止旋轉。
“軟蛋,你是個軟蛋!”
矮妖將影子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地揮動着。
“如果你只會用言語侮辱別人,我敢保證,你在監獄裏活不過一星期。”
影子不斷扭動腦袋,左右閃避,躲過了三四次拳擊,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砸中了兩次。
星期三端起酒桶,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影子滿上。
“夜晚總是漫長的。”
他端起酒杯,微笑着敬向虛空。
影子和斯威尼相互揮了不下一百拳,砸中的少說也有三四十次,這樣的代價是他們都已鼻青臉腫,鼻孔和嘴角不斷溢血。
三十分鐘後,他們一齊倒在了地上,卻只有影子爬了起來。
“賭注……歸我了!”
影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一把按住了在矮几上轉動的金幣。
在他掌心下,金幣上的太陽紋路開始發光發熱,灼熱得就像是火炭。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影子猛地鬆開手,卻一個不慎跌坐在地。
“哦,孩子,我想你需要休息了……一杯蜂蜜酒可以幫助你快速入睡。”
星期三微笑着將酒杯遞到影子面前,他似乎沒有拉起這個大塊頭的打算。
“謝謝…老闆。”
影子坐在地上,他眼前的場景有些模糊,這種感覺算不上好。
他接過酒杯,顫顫巍巍地遞到嘴邊,很快就飲了下去。
咚!
他再次倒在了地上。
星期三揚了揚眉頭,他從影子手裏取下酒杯,又將那枚滾燙的金幣塞進了他手中。
“晚安,孩子。”
他笑了笑,這纔將影子扶起,朝着酒吧外走去。
……
亡靈世界,熔岩獨木橋。
世界安靜了。
雷霆,這種源自於天空的偉力出現在了死靈的世界中。
獅身人面獸與木乃伊都已化作齏粉,消弭於無形。
岩漿河流已然凝固,變成了灰色的火山岩。
“我們必須快點過去了。”
艾瑞斯攥着勞拉的胳膊,朝着獨木橋另一頭猛衝而去。
他不確定阿努比斯是否還有別的後手,此時最好的選擇就是儘快去到詹妮弗所在的區域。
“夥計,你究竟是什麼種族?”
勞拉依舊沉浸在雷霆肆虐的震撼場景中,她確定了一件事——艾瑞斯不是人。
“無論我是什麼種族,你必須清楚,我是你離開這兒的唯一希望。”
艾瑞斯收起了長矛,他將勞拉扛在了肩膀上,減小步幅,加快頻率,助跑一陣,接着像拋擲標槍那樣將勞拉扔了出去。
“該死,你真的不是人!”
勞拉重重地摔在了熔岩上,她周遭的一切開始發生變化,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走廊出現在她身旁。
“我似乎無法反駁。”
艾瑞斯笑了笑,他增大了步幅,猛地飛躍而起,落在了獨木橋對岸上。
“你的號碼是多少?”
他站在走廊裏,低頭望着勞拉問道。
“Thirteen!”
勞拉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綠色紙票,上面寫着一個數字——“13”。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個數字對於西方人而言是很不吉利的數字。
耶穌與十二門徒共進晚餐,卻遭受了背叛,最終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嘿,放鬆點,這兒是埃及神的地盤,耶穌管不到這兒……
哦,該死,我忘記他剛剛得罪過耶穌了。”
艾瑞斯背對着勞拉開着玩笑,而他的視線卻始終鎖定在排隊隊伍的前方。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詹妮弗依舊穿着那一件紅色吊帶裙,她赤足而行,那精緻纖細的腳趾顯得格外誘惑。
“死神可不這麼認爲。”
艾瑞斯攤開手,無奈地聳了聳肩。
“讓我瞧瞧,是怎樣的美人能使你不顧一切去拯救?”
詹妮弗一把推開了艾瑞斯,睥睨着地上的勞拉。
“好吧,我對你的審美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你喜歡這種平板身材?該死,我總不能爲了你去做縮胸吧!”
詹妮弗低下頭,望着自己那雪白的溝壑,頗感無奈地發着牢騷。
“你以爲自己是誰?憑你也配對老孃評頭論足?”
勞拉站了起來,她將那摞美鈔從胸前取了出來,接着猛地朝珍妮弗砸去了。
“冷靜點,瘋姑娘!”
艾瑞斯一把攥住了那摞美鈔。
“我必須找到她的死因,這關係着我們能否重返人間。”
艾瑞斯收斂了情緒,他微笑着看向詹妮弗,眼神澄澈而溫柔。
“我想或許不必了。”
詹妮弗嘴角微翹,她看上去美極了。
“什麼?”
艾瑞斯愣了愣。
“她似乎已經復活了。”
詹妮弗指向艾瑞斯身後——那兒已經沒了勞拉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