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沒有說完,鄭鈞卻已明白他意,後者微微一笑:“人有時候,總是要衝動一次纔行!哪怕會爲這次衝動,付出血的代價。”
餘小莫點頭:“曾經我就很羨慕那些有熱血的人,往往我還在發呆,他們就已經開始想了;等到我開始想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行動:等到我準備行動的時候,他們已經衝了上去,然後他們涼了,我就放棄行動,不再多想。”
鄭鈞臉上一尬:“餘大人說笑了。”
“我既然選擇站出,便不會隨意退縮。如今案子所有線索,似乎都已被終結,其實不然,這些都是表面上的線索。”
“當年我便已經帶領內延衛之人,查過這三個下人,其實都沒有問題。幕後之人對他們出手,只是爲了牽引你的目光,給你查案製造煙霧而已。”
餘小莫目光一凝,腦海裏閃過一絲瞭然:“鄭大人的意思是……”
鄭鈞同樣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餘小莫深吸一口氣,抱拳道:“今日多謝鄭大人傾囊相授,餘某先行告辭!”
“餘大人慢走不送!”鄭鈞同樣抱拳。
回去路上,馬敬良臉色激動道:“首座大人!你爲我們守夜人說的那番話,方正讓人熱血沸騰,下官這會兒恨不得立馬回家,將家裏的狗踢一腳,才能發泄心中的激情熱血!”
餘小莫嘴角一抽,馬府的狗,當真無辜。
“不過大人,你最後和鄭大人打的什麼啞迷?下官似乎聽不太懂。”馬敬良熱血之後,疑惑問道。
餘小莫解釋道:“當初紅妝公主給了我一分名單,若有背後之人佈局,必然是通過此六人。鄭大人幫我們排除了其中三個丫鬟下人,可謂解決了我守夜人查案一大難題。”
“當然,鄭大人的話也不可盡信,你也要帶着座下守夜人,仔細探查纔是。”
“是!”馬敬良點頭,“不知那名單上剩下的三人是?”
餘小莫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道:“第一個是紅妝公主本人。”
馬敬良道:“那不可能是公主殿下,也可以排除掉了,公主殿下當初爲陛下頂罪之事,可謂鬧得沸沸揚揚,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那會兒雖然還在修行,卻也對此事知曉一二。”
餘小莫也點頭,贊同他的觀點,繼續道:“第二個是當初的四皇子夏無成。”
“蜀王殿下?”馬敬良訝然,“也斷不可能是蜀王殿下。”
“怎麼?你認識蜀王?”餘小莫也有些驚訝,先帝歸位後,夏無極榮登帝位,他的一衆兄弟也各自成家,紛紛封王,當然,封的王位只有地位,尚無實權。
四皇子夏無成便被封爲蜀王,如今在蜀地,聽說在潛心修煉。
馬敬良點點頭:“蜀王殿下和家父有所相交,故而略有結識,我年幼時曾見過蜀王殿下一面,爲人溫文爾雅,豪爽大方,而且重情重義,受人愛戴,又酷愛修行,一心朝道,財富地位不屑一顧,斷不可能爲了爭權奪利,做出殘害兄長之事。”
餘小莫高看一眼:“你對蜀王的評價倒是不低,和紅妝公主所見略同,你們兩人都不認爲他會是此案真兇。”
“當然不可能是蜀王!”馬敬良扯着嘴,臉色頗爲激動道,“排除了五個人,那兇手肯定就是最後一人了!看來我們守夜人要結案了!對了首座大人,不知最後一個是誰?”
餘小莫聽他想要結案,不由沒好氣道:“最後一人,乃是當今陛下!”
“呃……”馬敬良笑容僵住,半晌才道,“這查案任務便是陛下安排下來的,總不能是陛下自己讓人查自己吧!這,六個人排除下來,竟然沒一個人是兇手?那我們還怎麼查?”
“也不是沒有兇手。”餘小莫眼睛微眯道。
“那誰會是兇手?”馬敬良疑惑。
餘小莫嘴角一咧,石破天驚道:“若是鄭大人的情報無誤,那兇手必然就是四皇子,或者陛下本尊!”
馬敬良渾身一震,臉色難以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
“一個是受人敬仰的武癡王爺,一個是帝王至尊,他們怎麼可能會是幕後真兇?”
餘小莫沒有繼續解釋,反而笑着問道:“在你看來,若這二人中真有一個兇手,你覺得誰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
馬敬良露出掙扎之色,久久不能選擇,最後才道:“相比陛下,蜀王殿下更有可能是兇手。”
這句話似乎抽空了他渾身力氣,頓時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餘小莫點頭應是:“我也與你一般想法。”
他見馬敬良似有不忿,笑着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作態,這一切都建立在鄭大人提供的情報爲真的基礎,也可能是他故意誤導我們查案,實則已被真正的幕後真兇收買,也不一定。”
馬敬良眼露精光:“定是如此!那鄭鈞一看就不安好心,還將我們唯一的線索在內延衛裏掐滅,如今再嫁禍蜀王,讓我們跟蜀王爭鬥,最後拼出你死我活,我們守夜人不死也會脫層皮!”
餘小莫一笑點頭,沒有辯解。
但在他心中,他是信了鄭鈞所言。蜀王,很可能有問題。
一想到整個京城近乎所有官員,都有把柄握在背後之人手中,就有些不寒而慄!
蜀王身在蜀州,爲何又將世子派入京中?這是他在向夏無極表露真心?怕夏無極不信任他,所以將世子當做人質?
但一個武癡,又是如何能有這般心思?
很快,守夜人隊伍回到衙門,餘小莫見天色未晚,便決定再進宮一次,面見夏無極,彙報一番進展。
這案子要查下去,估計還得入一番蜀地纔行。
幾乎見過的人都對這曾經的四皇子,如今的蜀王大加讚賞,這讓餘小莫心中好奇不已,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才能做到如此讓人敬重?
竟然沒有一人說他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