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陽光的灼燒感,從丹田流轉,讓人捨不得放手。
伸了個懶腰,夏初妤突然蹙眉。
自己牀上好像沒什麼東西吧,那現在她抱着的是什麼?
隱隱猜到了什麼,夏初妤倏地一下子睜開眼,就看見鍾晚檸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醒了。”,鍾晚檸平靜的開口。
夏初妤此刻纔看清楚,自己在鍾晚檸牀上,腿還不安分的扒在人家身上。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夏初妤都能感覺到鍾晚檸身上暖洋洋的體溫。
等等,體溫?
夏初妤猛的一下彈坐起來,卻不小心被身後的牆磕了一下腦袋。
晚上睡覺不安分的夏初妤翻滾到了鍾晚檸的牀上,一堵牆並不能阻止鬼魂,所以就變成了夏初妤看到的模樣。
鍾晚檸身上有些鬼魂們都垂涎欲滴的陽氣,夏初妤在睡夢中不自覺的靠近鍾晚檸。
並且……好死不死的扒在人家身上貪婪的攝取着。
所以,睡夢中夏初妤感覺到的,那股暖洋洋的、讓人流連忘返的,就是鍾晚檸的陽氣。
夏初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回頭,準備穿牆而過,額頭卻撞在了鍾晚檸伸過來的手掌中。
“你陽氣攝取的太多,現在魂體穩定,已經不能在穿牆了。”
鍾晚檸還是那般平靜的聲音,輕巧的語氣好像不是吸的她的陽氣。
夏初妤眨眼,難怪剛纔會撞到頭。
鍾晚檸咳嗽的聲音挽回了夏初妤的注意力,她連忙上前,但想到是自己吸取過多,讓她生病的,又忍住衝動。
“你……沒事吧?”
鍾晚檸搖頭,開始穿衣:“無事。”
這麼說着,她又控制不住咳了一聲。
夏初妤拿起衣服幫她穿着:“抱歉,我……”
鍾晚檸接過衣服,又重複了一遍:“我無事。”
夏初妤呆呆的點頭,傻愣愣的看着鍾晚檸穿衣,洗漱……
直到鍾晚檸坐到凳子上準備束髮時又開始咳嗽,夏初妤才連忙趕到她身邊。
“我來幫你吧。”
手裏攥着鍾晚檸如瀑般絲滑的長髮,照着她平日裏習慣的樣子用髮帶紮好。
夏初妤頭一次給別人梳頭,看着鏡子裏鍾晚檸俊俏公子般的臉,只覺得這人怎麼看都像是個清雋俊逸的翩翩少年。
覺得鍾晚檸太不女人的夏初妤,偷偷的在她的頭上編了一小撮辮子,埋進長髮裏。
將頭髮理順,夏初妤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鍾晚檸站起身子,一瞬間將夏初妤面前的陽光悉數擋盡。
夏初妤逆光看着鍾晚檸,陽光在她臉上打出陰影,她頭一次覺得,俊美如畫這個詞如此適合鍾晚檸。
那條精心設計的辮子被隱藏在頭髮裏看不真切,夏初妤決定下次要編的明顯一點。
鍾晚檸道了聲多謝之後便擡步離開,髮帶隨着她的動作輕輕飄浮,帶走了一室晨光。
夏初妤握着梳子站在原地,努力忽略心裏的那抹悸動。
……
上午,鍾家的一衆道徒都會聚集在一起聽學。
鍾澹故坐在高位上講着。
鍾晚檸規矩的坐在第一排,身旁坐着葉知南和洛苼。
室內很安靜,只有鍾澹故在前面講話。
鍾晚檸右手握拳,放在脣邊隱忍的咳嗽了一下。
“師姐,你不舒服嗎?”,葉知南尋聲側目,在鍾晚檸耳邊小聲詢問。
今日的鐘晚檸氣色蒼白,有些虛弱,身旁的洛苼打量了她一下,眉頭微蹙。
“師姐,你身上……”,說着,他瞥了一眼還在授課的鐘澹故:“是你那鬼僕?”
“不是。”,很奇怪,鍾晚檸第一反應,是否認。
身上陰氣重,腳步虛浮,咳嗽,明顯就是陽氣流失。
這鐘家上上下下就夏初妤一個鬼魂,不是她會是誰。
洛苼揚眉,沒想到師姐還會包庇一個鬼魂。
鍾晚檸又咳嗽了一聲,葉知南有些擔心:“師姐,你真的沒事嗎?”
“無事。”,鍾晚檸搖頭,安靜聽課,不在理會葉知南。
鍾澹故在前面,看了一眼鍾晚檸,點名:“晚檸,你來回答。”
聞言,鍾晚檸起身,雙手抱拳鞠了個躬。
鍾澹故點頭,問道:“鬼魂分爲幾種。”
“死後有怨氣的怨鬼;有執念,徘徊人間的孤魂野鬼;殺人作惡的惡靈。”
鍾晚檸不疾不徐的說着,腦海裏突然閃過夏初妤的面容,補充道:“靈體通透的純正魂體……”
鍾澹故摸了摸鬍子,點頭:“那鬼魂該如何處理?”
“殺。”,就如小時候重複百遍,已經深入骨髓的理念,鍾晚檸回答的毫不猶豫。
鍾澹故大笑:“很好。死後還在人界逗留之魂,擅自打破陰陽平衡,當誅之。”
鍾晚檸坐下,可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想到了那個惡靈——夏初妤。
耳邊似乎有阿初的笑聲,純正魂體,以後會被用來修復結界……
上午的授課結束,衆道徒們都起身給鍾晚檸打招呼,之後離開。
一一點頭回禮,鍾晚檸也準備離開。
伴隨着鍾晚檸起身的動作,一部分發絲被帶到前肩,露出了夏初妤精心設計的辮子。
“師姐,你什麼時候喜歡上辮子了。”。
葉知南跟在鍾晚檸身後,很是新奇的看着她腦袋後面的一縷小辮子。
鍾晚檸將頭髮撥弄整齊,嗯了一聲,卻也沒有多做解釋。
脣角微彎,像劃過黑夜的流星,稍縱即逝。
葉知南瞪大了眼睛:“師姐,你笑了?”
鍾晚檸怔愣,擡手攀上了嘴角,笑嗎……
葉知南圍着鍾晚檸亂轉,像只撒了歡的喜鵲吱吱報喜:“你笑了,師姐你就是笑了!”
算是吧,鍾晚檸想着,又是止不住的一聲咳嗽,朝別院走去。
……
熟悉的香味鑽入鼻子,一進門,就看見夏初妤已經端坐在那裏。
“晚檸,你回來啦!”,夏初妤興奮,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鍾晚檸落座,看着興奮的夏初妤。
“我說過,你不必耗費魂力做這些。”
聞言,夏初妤拍拍胸脯:“不要緊的,如今我魂體穩定,不會耗費很多魂力的。”
剛說完,夏初妤就想到了自己之所以能穩定魂體,全靠吸食鍾晚檸的陽氣。
有些心虛,聲音也越說越小:“那個……你好點兒了嗎?”
剛到喉嚨間的咳嗽被鍾晚檸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耳朵都被她憋的紅了起來。
“嗯,”,她點頭:“好多了。”
在她臉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似乎並不像說謊,於是夏初妤就開始給鍾晚檸夾菜。
可是夏初妤忘了,鍾晚檸面癱慣了,說謊也是個面癱,只不過耳朵會紅。
將飯菜推到鍾晚檸面前,後者並沒有動筷。
“再去拿一副碗筷過來。”
夏初妤偏頭不解:“是還有誰要來嗎?”
鍾晚檸搖頭,卻沒有回答。
夏初妤聽話的從廚房拿了一副乾淨的碗筷。
只見鍾晚檸利落的盛飯添菜,之後推到了夏初妤面前。
夏初妤眨了眨眼睛,擺手:“晚檸,你是知道的,除了貢品,我吃不了人間的東西。”
話一說完,鍾晚檸就拿出一張符咒,貼在了碗上。
符咒很快消失,夏初妤也看見了飯菜上騰騰的熱氣。
夏初妤看了一眼鍾晚檸,後者衝她點點頭。
夏初妤試着吃了一口,發現真的可以喫。
從來沒有過的體驗讓夏初妤興奮的抱住鍾晚檸:“我可以喫飯了!謝謝你,晚檸!”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鍾晚檸有些不自在,她輕輕推了推夏初妤靠近的身子,乾咳了一聲。
“坐下喫飯。”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