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她對種樹真一竅不通,只能找個靠譜的人幫忙管理,但這個人選她一時半會兒還確定不下來。
村長那邊倒是明裏暗裏想推薦他們村的人,但他們沒一個人知道啥是“櫻桃”,只覺得都是果子樹嘛,蘋果梨他們都種得,換個不認識的就種不了啦?
劉美雲自己不懂,就更加得找個在這方面懂行的來幫她管理纔行,要不然後期投入那麼大,要是錢丟進去一點水花不響,她得心疼死。
“我倒是能幫你找到人。”
陸長征這天訓練結束,正在廚房做飯,吳媽這兩天不太舒服,家裏做飯的活就他包了。
“誰啊?”劉美雲從案板上拿了根黃瓜,掰了一半,示意他繼續說。
“我以前的一個戰友”
陸長征乾脆放下菜刀,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他們那邊還是挺多人種這個的,你要是需要,我就拍個電報問問,看他老家那邊有沒有人。”
“好啊,要是有的話,幫我多找兩個。”劉美雲求之不得。
於是,陸長征電報往戰友老家一發,大約過了半個月,她就在華美總店門口看見幾個穿着樸素的男人,身上揹着行李包,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給店裏趙和美還有餘翠翠兩大姑娘嚇一跳。
“美雲姐,他們說是來找你和陸大哥的。”
趙和美看到劉美雲來了,眼睛一亮,立馬把一大清早來店裏開門就看到這幾個大男人在店鋪門口守着的事跟她一說。
“你是,弟妹?”爲首的男人看着劉美雲,小心翼翼問。
劉美雲點點頭,看見男人臉上那道明顯的傷疤,立馬反應過來:“你是鍾大哥吧?”
陸長征拍完電報沒兩天,他戰友那邊就給了回覆,說是能帶五六個人出來,劉美雲就隨口問了一嘴,才知道他戰友也是之前退伍的,臉上在野營任務的時候被樹枝拉了好長一道口子,留了一道疤,人就比陸長征大了幾個月,但因爲本身長得魁梧粗壯,臉上疤痕看着又有點嚇人,所以至今還沒成家。
“對對對,我是鍾興國。”
男人連連點頭,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侷促的伸出手一臉忐忑,生怕在人眼裏看到嫌棄和厭惡。
他們這趟出門買的站票,在人擠人的車廂上站了兩天,身上自己都能聞到味兒,本來下車是想先找個招待所收拾自己的,可京城太大了,他們到的時候又差不多是半夜,轉來轉去天都快亮了,剛好又看到陸長征在電話裏提起的服裝店,索性就在人門口蹲了半宿。
“鍾興國同志,你好!”
出乎男人意料,陸長征媳婦兒不僅沒一點嫌棄,反而還動作標準的朝自己敬了個軍禮,然後又跟他握手,他甚至還在人眼裏看到情真意切的尊敬。
“我聽長征說了,您當年可是可是他們連隊的先進標兵,這次能來幫忙,我們可太感謝啦,你要早說火車到站的時間,我跟長征也好去車站接你們啊。”
劉美雲也是打心眼兒裏敬佩這些雖然已經脫下軍裝,但那一身軍人的正氣依舊刻在骨子裏永遠磨不去的人記。
身上的傷疤,應該是他們的功勳章,而不是能讓人隨意輕蔑的印記。
鍾興國突然放鬆下來,一直緊繃的臉上,也終於不那麼嚴肅,他笑着朝劉美雲打招呼,順帶把自己帶來的人挨個介紹了一遍。
“這是虎子、柱子、富貴、立根”
鍾興國這次一共帶了六個人出來,全是他們村有過種植經驗的年輕人,本來陸長征要是不發那封電報,他們都準備去南方找活幹的。
沒辦法,家裏今年大旱,地裏收成不好,要不出去找活幹就靠地裏那點莊稼,怕是他們村都得靠挖野菜領救濟糧過日子了。
去南方吧,他們也是人生地不熟,而且建築工地上那些活,村裏年輕人也沒幾個能幹得下來,所以一聽陸長征說,她媳婦兒承包了一座山,讓他找幾個熟手過來種櫻桃,他立馬就挑了幾個老實本分的。
“鍾大哥,我先帶你們去喫飯吧,有啥話咱都喫飽了再說。”
劉美雲看鐘興國帶來的這幾個年輕人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老實巴交站在鍾興國身後,肚子都餓得出動靜來了也不吭聲,她趕緊帶人到飯館點了一大桌,隨後又給家裏打電話。
鍾興國幾人起初都推辭不好意思,可結果發現陸長征媳婦兒有果斷起來比他們男人還乾脆。
管你喫不喫,橫豎我先給你整一桌,反正退不了錢,不喫你就“兜着走”。
幾人也實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看着一桌子好肉好菜,口袋剩下的那點幹餅子突然不香了。
等陸長征接到電話,從部隊趕來的時候,鍾興國他們已經狼吞虎嚥把一桌子菜都解決得差不多了。
老戰友敘舊,話肯定不少,劉美雲就在附近招待所定了三間房,讓幾個年輕人先好好休息,想着等過兩天陸長征休假了,再帶他們去村子裏。
鍾興國一聽那哪行呢?
他們是來幹活的,又不是來蹭喫蹭喝的。
一桌好菜已經喫得他們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讓劉美雲給他們掏住宿費,而且還要耽誤好幾天。
鍾興國說啥也不同意:“你找個人帶路我們自己去村子裏就行了,這時間還早呢,正好不耽誤。”
幾個年輕人一聽,也立馬把嘴一抹,提起行李就要動身,一張張疲倦風霜的臉上,毫無半點不耐煩。
“鍾大哥,等明天吧,你們自己去了沒用啊,還要跟村委那邊交涉呢,今天先在招待所好好休息一天,等明天我帶你們過去。”
“那我們自己掏住宿費就行了。”鍾興國堅持要從兜裏掏錢,卻猝不及防給旁邊陸長征一把按住胳膊。
“磨磨唧唧,我都聽我媳婦兒的安排,你就別跟她犟了,回頭她不高興還算我頭上。”
陸長征往鍾興國杯子裏倒滿酒,視線往那幾個年輕人身上一掃,便說道:“你那老毛病怎麼一點不見改,他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火車上站兩天就算了,這個天還讓人在外邊蹲半宿,也不看看一個個給你折騰成啥樣了,覺都不讓睡就讓人去開荒?你是真嫌自己不夠招人恨的啊!”
想起以前在部隊,鍾興國就曾獲得過“鐵老虎”的外號,跟他一組訓練的人最痛苦,想休息都得看他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