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裏的泥塑菩薩已經被或砸或搬地弄得一尊不剩,有種人去樓空般感覺的寺院就在空曠中顯出了一絲荒涼。
倒是寺院山門左側一處略顯開闊的壩子上,有一個大的戲臺子,戲臺子搭建得非常精緻,保存得也相當完整。
從戲臺子高古的樣子,可以想見曾經的人情冷暖,在這個戲臺子上輪番上演的熱鬧情景。但現在,這座戲臺子卻孤零零地佇立在寺院的山門口,也顯出了幾分冷靜落寂。
戲臺子的前面,正好停着剛纔從我們的面前疾馳而過的那七八輛長江750偏三輪摩托車和十來輛北京212中吉普。
顯然精編特種部隊的人已經先於我們一步進入到寺廟了去了。
看到停在戲臺子前面的七八輛長江750偏三輪摩托車和十來輛212中吉普,我的心裏莫名其妙就生出一絲緊張振奮的情緒來。
我的一條腿剛剛邁進寺院山門的那道門檻,就感覺整座寺廟裏充斥着一種肅穆凝重的氣息。
山門的兩側同樣由安警局的人警戒。
進入山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如同一個廣場般大小的空曠壩子。鋪就着清一色石板的壩子顯得空曠平坦,一座高高的舍利塔矗立在壩子的中間,掛在舍利塔檐角的鈴鐺在野風的撩撥下,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陣悅耳的響聲,這使得整座寺院裏充斥着的那種肅穆凝重的氣息有所稀釋和緩解。
大殿正對到着的大雄寶殿的大門口,則由七八個揹着步槍的民兵看守。
我不知道這座寺廟的大雄寶殿的背後還有多少重大殿,但是,從我一見到這座寺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知道這座寺廟的規模應該不小。
楊參謀領着我和耿衛華快步穿過壩子,進到大雄寶殿內。
大雄寶殿內的泥塑菩薩當然也已經不復存在,只有安放泥塑菩薩的基座還在。從安放泥塑菩薩基座的規模來看,當初在這座大殿內安放的這尊菩薩應該不小。
整個大雄寶殿內空空如也,沒有擺放任何一件東西,甚至連一張多餘的凳子都沒有,而且好像還經過了刻意的打掃,顯得很乾淨,用青石板鋪就的地面還泛着幽幽的冷光。
這就使得這間原本供奉着一尊菩薩的寬敞屋子沒有顯出絲毫的破敗之像,倒是讓我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種日積月累由善男信女們供奉香火時積攢下來的莊嚴氣場。
就這麼一間已經失去了任何實際意義的空屋子,爲什麼還要讓七八個民兵專門站崗把手,這讓我感到有幾分納悶。
楊參謀領着我們進入到大雄寶殿後並沒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從大雄寶殿後邊的一道側門出去,穿過了左邊的一條甬道似的巷子,把我們帶進了一間原先供和尚或者方丈住持起居的禪房內。
禪房內原先的擺設當然也一件不剩的被撤了去,置換出的是一張行軍牀和簡單整潔的營房佈置。
從屋子裏的佈置我已經猜度出,這間禪房了裏現在住着的是一個有着指揮特權的部隊領導。
走出禪房的楊參謀順手把禪房的門帶上後,只能由一扇窗櫺採光的禪房內的光線就顯得有些暗淡下來。
耿衛華似乎不大適應這種暗淡的光線,上前一步走到門口,又把帶上的門拉開了。
禪房裏除了那張行軍牀,沒有多餘的可供人坐的凳子,耿衛華就招呼我就着行軍牀坐下。
我不知道我和耿衛華一會兒會受到什麼級別的軍首長的接見,腦子裏有點木木地發懵。
或許是因爲無聊的緣故,耿衛華的目光這時落在側面一堵牆面上貼着的地圖上,於是起身走過去,我也起身走過去。
這是一張已經泛黃而且略顯殘缺的有着一米見方的地圖。甚至地圖的左上角還有被火燎過的痕跡。
當我和耿衛華走進地圖跟前稍加端詳的時候纔看清楚,這張地圖居然是一張由人工手繪的地圖。
出於好奇,我擡手掀起地圖的邊角看了看紙質,居然是宣紙。
地圖上用大篆寫着《巫仙人神遊曠聞山海圖略》……
耿衛華雖然在軍事技能方面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之於文化知識方面,在出自書香門第的我面前,他就只能算是幼稚園級別了。地圖上寫的大篆字體他根本就不認識。
故作高深的耿衛華站在這張地圖前端詳了好一陣子,才指着地圖上的字跡朝我問道:“這幾個字念啥?寫得曲裏拐彎的,應該是字吧?”
耿衛華問到我的強項上來了,我的自信心當然就一下子上來了,頗爲自鳴得意地朝耿衛華說道:“當然是字,而且是篆體字。”
“你別跟我拽什麼這字那字的,你就直接跟我說寫的是什麼意思就行了。”耿衛華根本就沒打算給我半點賣弄機會,催促道。
有些時候,我覺得耿衛華的氣量小得就跟菜籽粒似的。
趁着這難得的機會,我卻故意要跟着傢伙叫一把勁地說道:
“連長,你怎麼這點耐心都沒有?我這是在義務給你普及知識點,是讓你長見識,你怎麼這麼不虛心呢?”
“老子不需要你給老子普及知識點。老子知道你墨水喝得多,是書香門第出生。但是,這有球的用!知識越多越反動,你少在老子面前拽這個,直接說,上面寫的啥?”
我瞟了一眼耿衛華,冷哼一聲地說道:“既然你這麼不虛心,我還懶得說了。”
耿衛華見我故意在他面前裝大尾巴狼,瞪眼朝我說道:“老子現在命令你說……”
“這是誰在我的房間裏趾高氣揚的說話啊?”這時,一個底氣十足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在門外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