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龍檔—(零號絕密檔案) >第76章 金壇子銀罐子
    “徐老嫗,你又在做什麼鬼莫名堂的事情?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活夠了?要是真的覺得活夠了,我現在就找人挖個坑把你埋了算了!免得你成天裝神弄鬼的,什麼人面前你都敢這樣子亂整了……”隨着聲音的炸響,一個黝黑精瘦的青壯年男人站在菜園子的對面

    青壯年男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勞動服,頭髮似乎很久沒又剪過,又亂又硬地像一根根鋼絲在頭上支棱着,臉上的表情嚴肅中透着一股煞氣。

    被喚作徐老嫗的瞎眼老太太被青壯年男子的喝問聲嚇得渾身一哆嗦,一下子就停止在我身上的摸索,彎腰下去,慌忙着要找放在地上的那根燒火棍。

    邊摸索邊咒詛般地小聲嘟囔道:“這個背時鬼的,就盯着我不放!就盯着我不放!這個挨千刀的!挨千刀!”

    老人小聲的嘟囔帶着一股咬牙切齒般的狠勁。

    而被徐老嫗惡聲咒罵成背時鬼的青壯年男人已經朝着茅草棚子走了過來。

    或許因爲我穿着一身軍裝而且腰間還別了一把手槍的緣故,青壯年男子原本一臉煞氣的表情變得有點緩和。

    儘管青壯年男人表情有所緩和,但是他臉上的那股煞氣卻始終是揮之不去的,就像是一有一層陰雲浮在他的眉宇間。

    特別是強壯年男人那張瘦削的臉,又窄又長,下巴還尖而且翹,就跟我見過的那種犁鏵一樣。

    深陷的眼窩裏,一雙眼睛陰氣森森,像兩口黑洞洞的古井,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眼眶上部的那對眉毛,又粗又黑還亂,如同倒懸在田坎上的荒茅草,把他的眼睛遮擋得越發的陰森了。

    看着走近的中年男人,我心裏不由得陡然間生出了一股寒氣。

    徐老嫗已經摸索到了棍子,直直地站着不動,眼神空濛地望着遠處,嘴上也停止了詛咒般的嘟囔。

    走近我們的青壯年男子給我的第一印象太過負面,於是我皺着眉頭看着他。

    阮如溪小聲朝孫秀梅問:“走過來的這人是誰?你認識嗎?”

    “這裏的生產隊長,我每回跟着楊老師來,都看見他的。樣子有點嚇人。但對楊老師倒是很好。”孫秀梅聲音有點發緊地小聲說。

    青壯年男子並不怯生,像是見過一些世面,一眼就看出我們三人中阮如溪是領頭的,於是開門見山地朝阮如溪問道:“請問你們三位同志是……”

    阮如溪很大方得體地朝青壯年男子做了介紹,並說:“你是這兒的生產隊長吧?請問這位同志您的貴姓?”

    強壯年男子說:“我免貴姓金,金有開是我的名字。我們這兒的老一輩人都叫我開有。少一輩的叫我開三爸。平輩的叫我金飯碗。”

    “金飯碗?你這名字還真是有點應景的。”阮如溪情不自禁地笑道。

    我和孫秀梅也有點忍俊不住。

    金有開當然知道我們爲什麼會忍俊不住地笑,說道:“我知道你們聽到金飯碗這個名字會笑的。不是有一句俗話叫作端着金飯碗討口嗎?我們這個生產隊窮得快要討口倒是真的,可是我手上沒有金飯碗啊?平輩人這樣子叫我,我知道是在挖苦我。但是有什麼辦法?魚洞村的條件就這個樣子。”

    “那我還是管你叫金隊長吧。”阮如溪忍住笑地說道。但是眉眼間卻還是掩飾不住,眼角和嘴角還是彎彎的。

    “隨便,就是個稱謂而已,怎麼喊都可以,只要你覺得順口就行。”金有開倒是一點也不計較。

    金有開說完這句話,然後就朝徐老嫗說道:“徐老嫗,你是不是在給這個解放軍同志搞你的那一套摸骨算命的把戲?你知不知道他是身上彆着槍的解放軍?你膽子也太大了!你平常揹着我給一般的人搞這些摸骨算命的鬼名堂,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了。你竟然膽大到給人民子弟兵搞這一套,你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徐老嫗似乎對金有開說的這種帶着恐嚇性質的話早已習以爲常,面無表情地依舊望着不遠處,不吱聲也不表態。

    阮如溪朝金有開笑道:“金隊長,一個眼睛都看不見的殘疾老人,你用不着衝她上綱上線的。是我們聽說你們這兒有一個會摸骨算命的老婆婆,就讓楊老師的學生帶我們過來看看,順便調查瞭解一下,僅此而已。”

    “什麼?你們是特意跑過來搞封建迷信的?還帶着解放軍一起?這陣仗……”金有開大驚小怪地說道。

    阮如溪又笑道:“我們可不是搞封建迷信。我們是搞民俗民風專題調查工作的。你看這是我的工作證。”

    說着,阮如溪還真的從身上變戲法似的摸出了一個工作證遞到了金有開的面前。

    金有開剛想要伸手接過阮如溪遞過去的工作證,阮如溪卻又恰到好處地把工作證收回來了。

    略顯尷尬的金有開呵呵笑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是我多心了。不夠這個徐老嫗,你別看她的眼睛是瞎的,揹着我的小動作可不少,沒少給我添麻煩,我真是操不完她的心。”於是又朝徐老太說道:

    “既然人家是組織上派下來搞這方面調查工作的,你就好生配合一下人家。不過我看你是要給楊老師添麻煩了……”

    阮如溪這時卻越發和顏悅色地朝金有開笑道:“金隊長,你放心,我們不是來給……你說誰?楊老師?楊老師是誰?你放心我們真不是來添麻煩的。”

    阮如溪故意在金有開主動提到楊老師的這個環節上給他拴了個釦子。

    金有開果然就鑽進了阮如溪拴的扣子裏,說道:“是啊!徐老嫗有個城裏的親戚借住在她這裏。跟你們說老實話,原先這徐老嫗連這兩間茅草棚子都沒有的。平常就住在菜園子那邊的一個防空洞裏。都是楊老師來了,才找到我,說她調到大墳包教書,要借住在徐老嫗這裏一段時間,看我能不能想辦法幫徐老嫗把垮了的房子修兩間起來……”

    “生產隊那麼窮,全生產隊的老老少少連喫飯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還哪兒有經濟給徐老太修房子?但是看到人家楊老師是從城裏來的年輕女娃子,總不能跟着這徐老太住防空洞吧?我又是隊長,我不出面解決這個問題就真的沒有人能出面解決這個問題了,義不容辭嘛,對不對?所以我還是最後想了辦法,由隊上出工分,派人到附近伏龍山上那座廢棄的寺廟裏,拆了幾根柱子回來,幫她搭起了這兩間茅草棚子……”

    “我花了那麼大的心血,還頂着挨生產隊社員背後戳脊梁骨的負擔,才幫她把棚子搭好。可是,就是這個徐老嫗,不光不念我的好,還隨時揹着咒我。你說她是什麼人?要不是念在楊老師要住這裏的,我早就一把火把這兩間棚子給點了!好心沒好報!人啊,還真是老天有眼善惡有報,眼睛瞎都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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