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硯觀坐在椅子上,聽着下面屬下的報備,怒從心中起,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案几。
一衆人都是十分的害怕,顫抖着跪在了地上。
此時,一個人走了進來,太子硯觀見到了來人,便皺眉道:“你們都下去吧。”
一時間,屋子內只剩下兩人。
沈曜抱拳道:“殿下!”
太子硯觀看着沈曜,道:“沈曜,這羣人實在是太可惡了,落井下石到如此地步!”
“段洪文居然在這個時候背叛本宮!好在這次打了一個勝仗,如若不然,本宮怕是會被他們譏諷而死!”
沈曜也聽說了之前的事情,便道:“殿下,臣願意去追捕段洪文那一羣亂黨!”
太子硯觀點點頭,“沈曜,辛苦你了。”
他說着話,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曜看着太子硯觀的樣子,微微皺眉,道:“殿下,家國還未安定,殿下不該如此頹廢。”
太子硯觀聞言,很是發愁,他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道:“沈曜,打仗打了這麼久了,身邊的人或許是被齊宣王和襄城王拉走,背叛了本宮,或者是戰死,永遠的離開了本宮,更有甚者,居然想刺殺本宮取而代之……”
“沈曜,本宮身邊只有你了。”
太子硯觀說着,看向沈曜。
沈曜微微點頭,“先皇對臣有知遇之恩,臣不敢忘記先皇的恩情,自然會一直輔佐殿下到家國安定爲止。”
太子硯觀聽着沈曜的話,一時間熱淚盈眶。
他不是不知道,打仗的這段時間裏,沈曜的英勇卓越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齊宣王和襄城王曾經都來沈曜面前遊說過好幾次,帶的是黃金萬兩和許諾他加官進爵的印書。
可是他始終沒有動搖決心,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太子硯觀想到先皇死之前說的,必然要厚待沈曜和沈氏一族,他的內心就非常的痛苦。
自己現在連皇位都拿不回來,如何去厚待沈曜呢?
若是將來有一日平定家國,便是給沈曜一個丞相之位,都委屈了他。
太子硯觀看向沈曜,道:“沈曜,若是家國安定,本宮必然……”
“殿下!若是家國安定,臣只想解甲歸田。”
沈曜沉聲說着。
屋子外的陽光滲入,落在他的臉上。
他原本線條明朗的臉上是一片堅毅之色,如今,卻不知道是想到了田園生活,還是因爲陽光,臉色倒是柔和了幾分。
太子硯觀微微一愣,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來一樣。
他有些愧疚的看着沈曜,道:“當初先皇準你回鄉,聽說你已然要婚配了。”
“是本宮……是本宮硬生生把你叫回來,是本宮耽誤了你……”
“沈曜,如今戰亂年代,你又是新婚夜便離開,想必也沒有回去找回娘子的必要了,本宮可以爲你尋一個!”
沈曜卻搖搖頭,道:“殿下,臣認爲感情之事便是要從一而終,臣已然對不起她了,不能再另娶了。”
太子硯觀聞言,很是震驚。
這男子納妾,天經地義。
爲何沈曜會這麼牴觸?
沈曜想了想,道:“臣定會找到她的,拜了堂便是夫妻了,如何能輕易捨棄?”
沈曜微微抿脣,“戰亂時代,女子更加不易,她若是現在還活着,必然是抱着想找到我,投奔我的想法來的,我如何好叫她失望呢?”
太子硯觀聞言,想了想,道:“若是她已經死了呢?”
沈曜似乎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他頓了頓,開口道:“便爲她守一輩子吧。”
太子硯觀震驚,不可思議的看着沈曜。
在太子硯觀的心裏,女子爲男子守一輩子,那是貞潔烈女!
可是若是男子爲女子守一輩子,這豈不是荒唐?
沈曜說完話,便道:“殿下,臣立刻啓程去追擊段洪文等人,殿下這段時間切忌小心。”
太子硯觀看着沈曜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很慚愧。
若非是自己當初非要沈曜來的話,那沈曜現如今已經過上了悠閒的田園小日子了吧。
自己……總歸是虧欠了沈曜,也虧欠着沈曜那一位只拜了堂卻沒有揭開蓋頭的娘子啊!
翌日。
一早,夏櫻的耳邊傳來了沈雲淼的聲音。
“伯孃,伯孃你快起來看!橋修好了。”
夏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卻見周圍還是矇矇亮一點,但是周圍的人都醒了。
她定睛看去,果然,那河面上已經搭起了一座鐵索木板橋。
兩邊有兩根鐵索可以扶着,腳下踩的是鐵索上的木板,看起來足夠的穩當。
而且,這橋一旦建了起來,就可以過得去了。
大傢伙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了,就收拾東西準備過橋。
夏櫻也把東西收拾了起來。
這邊,黑衣下屬道:“頭兒,既然這野丫頭不肯跟着咱們一起,那咱們也沒必要讓他們過橋!”
段洪文卻搖搖頭,道:“不成。”
黑衣下屬十分不解。
在他看來,他們費勁的搭了橋,本就是想着以此讓夏櫻一羣人感恩戴德,從而加入自己的隊伍裏來。
可是現在夏櫻這麼明顯的拒絕了,那他們豈不是喫虧了?
那還憑什麼要他們過河呢?
段洪文看了看面前的一羣神色興奮的人,便道:“姓夏的丫頭不肯答應我,那我必然要讓別人勸她纔行。”
“讓這麼多人過橋了,體現了咱們的誠意,到時候這羣人豈不是肯定會對咱們感恩?那到時候,姓夏的丫頭也無可奈何!”
黑衣屬下聽懂了一些,便道:“若是別人勸,那姓夏的丫頭也不肯答應呢?”
段洪文笑了笑,道:“這個就更好辦了,若是到時候她還是拒絕,那必然會在自己的隊伍裏失去威信,因爲她在幫着大傢伙拒絕一個恩人,想想看,到時候這丫頭肯定會被剩下的人嫌棄和排斥,自己孤身一人的時候,除了加入我們,還有什麼更好的出路嗎?”
聽着段洪文的分析,黑衣屬下才算是明白了過來。
不由得朝着段洪文豎起了大拇指來,“頭兒,還是你聰明!”
段洪文得意地笑了笑。
是的,他拋出了一個人性的殘酷考驗。
是選擇生的希望,還是繼續守護一路帶他們度過危險的夏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