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宇開部那回到房間，林漱反倒鬆了口氣。
他已經把自己這邊能做的事情全做了，但是市場買賬與否，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意外，他不敢保證。
畢竟他不是神，並不能控制人心，也不能讓一切都按他預想中的走。
全力過後就算失敗，也沒有辦法。
怨天尤人沒有意義，反而會讓事態更糟糕，能做的只有自我調節。
如果不能調節，那就……躺平，得了，我就是個廢物，就這樣吧。
躺平也是一種心態調節。
不去關心宇開部的營銷，他有自己的職責——準備明天的發佈會，不能在他的環節出錯。
中午喫過午飯，總務部的馮格飛見公司里人氣氛壓抑，知道他們內心的焦慮。
林漱基本不隱瞞公司的狀況，所有人都知道公司沒錢了，能不能繼續開下去，看後天的預售。
雖然林漱也說了，別擔心預售，必然會擁有一個令人驚喜的數字，我們全民科技不會倒閉，我也不會跑路。
但馮格飛真佩服林漱的膽量，這麼坦白公司的窘境，也不怕公司人離職走光，畢竟員工比管理層更現實。
氣氛實在沉重，所有人無心工作，在想下週是不是不用來了，工資還發嗎？
要不要提前找工作，可是挺喜歡全民科技的，在把他們當人看，不想離開全民。
咋整？
這種情況下，馮格飛乾脆放假，讓他們提早過週末，回家裏糾結去。
趕走依依不捨喊着‘我欲與公司共存亡，現在正是我表忠心時候’的田媛，馮格飛關掉大廳的燈，接着去了二樓。
楊菲妍助理坐在二樓的辦公桌上發呆，跟她打了個招呼，馮格飛敲了敲臥室門，進去了。
林漱在裏面審查明天的發佈會稿，見到馮格飛進來，微笑道：“格飛學長，你還沒有走嗎？”
馮格飛問過他提前下班的事情，他同意了。
馮格飛隨意的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陽光些，但是努力的揚嘴角，卻又變成抽搐，乾脆放棄了，冷淡道：“等一會走，上來坐一會。”
林漱知道馮格飛估計想開導自己，就跟在大學一樣，學長會用過來人經驗開導他，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林漱，要論年齡，他可比馮格飛年長，放下電腦，坐到馮格飛對面，說道：“格飛學長，上次推薦給你的中醫有效果嗎？”
馮格飛的面癱，林漱找過解決辦法，中醫是推薦的辦法之一。
馮格飛回憶一下道：“按摩挺舒服的，其他沒感覺，去了一次沒去了。”
林漱擺手：“要堅持去，中醫和西醫不同，講求療養，需要長時間的調理，才能達到正常的生理順序。”
“先別管這個。”馮格飛找林漱不是談他的事情，嘆了口氣道：“林漱，公司錢如果不夠，我這邊可以贊助，無償的贊助，不需要股份。”
林漱對於很多人都不會隱瞞事情，馮格飛也是如此，直接道：“這不是一點錢，或者說不是錢的問題，是市場接受能力問題，錢能買很多東西，不能買市場。”
“資金充裕多少能撐久一點時間。”
“沒有意義。”林漱目光朝向天花板：“市場不討好，能多撐一個月又怎麼樣，結果一樣倒閉，苟延殘喘不如壯烈敗亡。”
“話不對，人早晚會死，基於結果考慮，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自殺？”馮格飛想到一些事情，表情破天荒的變得落寞：“林漱，你就是太在乎結果，所以失去了很多，人應該重視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結果終究只有一瞬，過程纔是漫長的。”
人或許天生分爲理性或感性兩種派別，這兩種派別無法轉變，林漱是個偏理性的人，並不能共情過分感性人的思維，雙手抱着頭，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我變了學長，我依舊會重視結果，假如結果不如預期，我會試着接受，或者說只要讓結果如自己的預期，那麼也就不會失去了。”
“沒有這麼容易。”馮格飛又恢復了冷淡：“如果有這麼容易，這個世界早就大同了。”
不管接受糟糕結果，還是讓結果如自己所願，都不容易。
林漱側回頭，注視馮格飛，確切道：“學長，明天的發佈會會順利，後天的預售也會成功，我們什麼也不會失去。”
馮格飛和林漱對視，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某種曾經的熱枕’，他是個乾脆的人，點頭明白道：“我知道了，全民手機1是個好產品，會受市場青睞，我們準備了那麼多，不會失敗。”
“會的。”林漱肯定道。
他準備的足夠多了，如果出什麼意外再失敗，只能說天要亡我。
只是還是那句話，就是因爲準備太多，反而害怕會出意外，就算只是幾千萬分之一機率的意外，也是害怕。
這種複雜的心情，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類似於高考查答案估分710，很肯定就是710穩穩上清華，但是在正式查分前，就是擔心意外，變成170。
互相沉默一陣，馮格飛站了起來，似乎是自言自語：“我自從車禍後，突然失去了人生方向，變得非常迷茫，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覺得人生很沒有意義，不如就這樣吧，後面想了想，決定創業賺足夠的錢把住院費用還給父母，接着到處走走，找找人生的意義，既然林漱你找了我，有需要我的地方，暫時把旅程放在全民科技上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決定，所以林漱，繼續向前，我會跟你在身後。”
“格飛學長……”林漱微微一怔，他並不知道學長還有這麼一段難熬的日子。
“沒事，我先走了。”馮格飛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在想怎麼把全民手機推銷給更多人，這是他能幫林漱的僅有事。
以前的同學、親戚，醫院的護士，還有……要不要打開QQ，找找前女友們？
這麼多前女友，一人買一個，也是一筆可觀的銷量。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被咒：呀，老馮，聽說你出車禍了，還沒死呢！真是老天瞎眼了，沒把你撞死。
笑，馮格飛覺得挺有趣的。
……
窗外車水馬龍逐漸變成人車稀疏，指針不斷流動，到了晚上八點。
手機研發部的人也已經放假，黃江斌知道這些人都在關注明天發佈會的事情，無心工作，乾脆讓他們休息。
他也順便去接陳文傑——陳文傑從建鄴過來，參加明天的發佈會。
明天的發佈會對全民科技和陳文傑的業世達都很重要，陳文傑必然會到場。
去高鐵站的路上，他莫名變得焦躁，因爲司機反應慢了一點，錯過了綠燈，要再等一次紅燈，他斥責司機道——會不會開車，不會開車當什麼滴滴司機，這應用的司機專業性太差。
不過馬上又後悔了，沒有道歉，沉默中開向高鐵站。
八點二十，他在高鐵站接到了陳文傑。
不過陳文傑隨後的一句話，讓他十分懵。
陳文傑抓住黃江斌的手，臉上十分複雜道：“老黃，你們林總好生厲害。”
“什麼？什麼意思？林總怎麼了。”陳文傑不理解。
陳文傑臉上表情依舊很精彩，拿出手機指向高位熱搜#華夏鋼鐵俠本俠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