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江斌一臉無奈的望着陳文傑，自己的老朋友平常壓抑慣了，在彎彎那種上下級森嚴的高壓環境裏，也是小心翼翼，平常自詡情緒操控戰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其實一到私底下場合容易放縱。
今天又來了。
不過看林總極有興趣，並不排斥的樣子，他也沒有阻止——暴露真面目，是迅速提高私交的一種方式。
能幫朋友的不多。
陳文傑根本不擔心隔牆有耳，哈哈大笑道：“8000的售價，當時傳遍整個手機行業了，幾乎做手機的有頭有臉人物全知道了，據我小羣裏的老同學八卦，團光手機的老總，聽到這個價格當即把馬桶給坐裂了，氣的呦！褲子都沒穿，找下屬開會應對策略，他們的新手機也要在二月發佈，這下有的他們好受。”
國際手機三大廠是三鑫、蘋果和聯想，國內的三巨頭則是美想、團光和興民，基本上這三家佔據了國內出貨量一半的市場份額。
團光是國內排名第二的手機公司，林漱前世沒聽過有這家，大概是新世界線的異變之一。
不過，把馬桶給坐裂了，林漱雖然在喫飯，也笑了，豈不是來了一場股間噴泉洗禮。
“還有！”陳文傑話不停：“另一個手機界巨頭，興民的老總氣的怒摔手機，把他們興民最新款手機給砸了，聽說是樣機，壞了重新做又要半個月，結果更氣了，在那喊着要殺人。”
“哈哈，林總，你真是好樣的，你是不知道這些手機廠商掌控話語權有多狠，因爲自有工廠，對於代工廠根本不在乎，價格能壓多低就多低，當年我上門談訂單，可是吃了不少苦。”
陳文傑十分幸災樂禍：“國產手機蓬勃發展的這幾年，讓他們好生賺了一大筆，前幾年因爲技術和專利問題價格高合理，現在明顯技術和生產能力上來了，應該降低售價，但他們根本不願意，現在林總你的8000定價，讓消費者清醒了，智能手機不該那麼貴，不去買他們的手機，等着買全民手機，這些人只能跟着降價，不降價就等着被消費者唾棄，產品賣不出去，最後還得降價。”
“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市場也要重歸理性，這下，手機市場可要重新迎來大洗牌咯。”
“我知道。”林漱夾起一塊煮熟的河豚肉，看着如此嫩白，哪怕煮熟依舊沒散開的河豚肉，猶豫要不要喫進去，隨口道：“這話我在剛見面那會已經說過，全民科技存在的目的就是讓手機市場迴歸理性，讓手機價格降低到普通民衆也能買得起的程度。”
“至於手機市場重新洗牌，那是自然，我們全民科技進入哪個行業就是讓哪個行業開始變革。”
“行業規則由我決定。”
林漱說的很隨意，黃江斌倒是愣了，這話他還是第一次聽，林總是想成爲商鞅、吳起，還是王莽、武則天。
這不好預測。
他似乎上了一條龐大的賊船，還下不去了。
糟糕，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陳文傑早知道林漱的性情，以前認爲這是年輕人的狂妄，現在發現林漱真有這個能耐，成大事果然還得是年輕人。
沒有擔心的念頭，直接夾起一塊河豚肉放進嘴裏，說道：“有志氣林總，我是不行了，只能在旁邊爲林總搖旗助威。”
咀嚼數口吞嚥，又說道：“河豚肉天下第一鮮的美譽果然不假，可惜了，這裏的河豚應該是養殖，並不是野生，野生的河豚喫一口，那美味鮮度，就算當場死了，也願意。”
本來看有人試毒，河豚沒問題，一聽陳文傑這話，林漱算了，沒必要冒險，他還有遠大志向沒完成呢。
放下筷子，專注於喫烤鰻魚，祕製醬油汁烤的鰻魚，軟糯鮮香，入口即化，味道絕頂，完全沒必要喫可能會毒死人的河豚。
又吃了一陣，喫得差不多了，陳文傑開口說：“林總，你的定價得罪了一批業內利益集體，這批人恨你入骨，我聽說他們打算搞聯合針對全民科技，你要小心。”
“不用擔心。”林漱不打算再喫下去，用紙巾擦去嘴脣上的油膩，鎮定道：“發佈會之後我已經無懼所有，他們來什麼，不管直接來，來陰的，我都能招架。”
“不在發佈會上阻止，我們全民科技不會輸。”
不是林漱盲目自信，作爲重生者，知道未來大勢，他的底牌能夠招架對全民科技的一切惡意。
哪怕來自官方也是一樣，至多延緩全民的發展。
“我相信林總，有什麼消息，我第一時間聯繫你。”陳文傑說道，他已經把身家全都放在林漱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某一種定義來說，他跟林漱也是利益集團。
所有人都已經喫好，陳文傑讓服務員進來收掉餐盤，上了茶具，接下來他要坦明宴請的主旨。
林漱也知道陳文傑的用意，看了眼楊菲妍，她似乎困了，在那邊睡眼稀鬆，沒去打擾她，目光朝向陳文傑，等他先開口。
陳文傑姿態依舊放的很低，恭敬問道：“林總，關於明天的預售，是否可以透露定額給我知曉，這關係到我們業世達產能問題。”
定額問題林漱下午已經和黃江斌與馮格飛討論過，有了個數字，直接道：“看時間，兩個小時內沒有上限，超過兩個小時，定額是30萬。”
“哦，這個數字很保守。”陳文傑意外看着林漱，30萬結合當前全民手機的影響力而言屬實太少。
以他對林漱的瞭解，以爲會說3000萬呢。
“需要保守，畢竟是我們全民手機第一次開啓預售，先30萬，後續看產量增加。”林漱說道。
如果全民手機直接有現貨，30萬數量確實不夠看，但是沒有現貨，加上‘1000’的預付款，標註一個月後發貨，林漱和黃江斌一致認爲，第一批30萬定額最合適。
再多沒意義，產能跟不上。
太久不發貨，只會導致消費者厭棄。
林漱沒解釋‘30萬定額’的原因，這涉及到他們全民內部的祕密，陳文傑沒有多問，而是針對其中一個細節，又問道：“第一次預售定額是30萬，那麼之後呢？以當前全民手機的火爆程度，我想林總當初說的300萬一年銷量，似乎有點不夠看。”
“300萬，確實有點少。”林漱也有時代侷限性時刻，當時以爲300萬年銷量已經足夠多，現在看可以多翻幾倍。
“那麼……”陳文傑深呼吸一口氣，重點來了，並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林總是個喜歡真實相處的人，直直道：“林總，關於全民手機1的訂單……是否一樣交給我們業世達代工。”
說完，陳文傑緊張了，目光縮着不太敢看林漱——這讓他想到自己對初戀的表白了，那會也很緊張，不敢看。
林漱並不猶豫，非常自然道：“當然交給陳總你的業世達，只要業世達產能跟得上，我們全民手機一代全部交由你們又何妨。”
“太感謝了。”陳文傑失態了，眼睛有腫的意圖，真的太感謝了。
手機行業的畸形發展，他們業世達再不找到大訂單，會熬不過今年冬天，基本上關停定了。
林總的慷慨和守諾拯救了業世達——以全民的名氣，現在拋下他們另找代工廠能輕易找到更好的，比如同樣來自彎彎的富土康。
是業世達需要全民，不是全民只有業世達。
陳文傑十分感激。
林漱依舊很自然道：“具體的協議，明天預售量出了後，我會讓黃部長找你籤，我們畢竟商業公司，以協議爲準。”
“好的，好的。”陳文傑欣喜着，手按在胸脯上又說：“林總請放心，我們業世達已經有擴大產能計劃，極限產能，能在一個月達到50萬生產量，三個月到100萬，半年擴大到300萬，只要訂單夠，我們業世達跟得上全民的發展。”
“不急，先看明天的預售情況，保不準我們白高興一場。”林漱自嘲笑了笑，今晚他們在飯桌大談特談改變手機市場格局，結果明天預售量爆冷，只有一兩萬，那就可笑了。
“絕對不會，我相信林總，一定會大賣。”陳文傑斬釘截鐵道。
除非華夏人瞎了，這麼好手機不買，否則不會出現意外。
他不是烏鴉嘴。
“相信我沒用，我並不能控制消費者的手。”林漱也只是隨口一說，這是他的性格，凡是都會往壞處想，這樣最後如果失敗了也不會過分沮喪，不過現在不是說掃興話時候。
林漱站了起來，擡起握緊的右手，說：“陳總，我在建鄴曾經跟你說過，賭約贏了，我們能拿下手機世界的天下。”
“現在看賭約是我贏了，拿下手機世界天下的步伐也正式開始。”
一樣十分中二的發言，但和上次恥笑的心態不同，陳文傑信了，同樣站了起來：“預祝林總，事運昌隆！”
“事運昌隆！”黃江斌也站起來說。
三個人笑了，宴席也差不多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