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牛對着兒子壓下胸口的怒火。
“你別管了,去玩兒你的。”
王金寶哪裏有心情啊。
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爹面前,“爹,你爲啥生俺孃的氣?是不是又是因爲王招娣?”
提起王招娣,他非常不高興。
爹孃因爲王招娣那個變成小土堆的賠錢貨,吵鬧好幾天了。
他討厭王招娣!
王大牛臉更黑了,胸口一上一下的。
“你喊招娣什麼?那是你姐,誰慣的你一口一個招娣的叫。”
他氣急了。
抓起王金寶,在他屁股上來了好幾下。
王金寶這輩子就沒受過這委屈。
哭得呼天搶地。
“娘,救命啊,俺爹要打死俺,俺不要回家了,俺要回俺姥家……”他掙扎着哭喊。
王大牛聽到兒子口中的姥,拳頭狠狠攥起。
又是幾巴掌打在王金寶屁股上。
吳春花看見兒子被打了。
從地上爬起來。
抄起院子的柴火朝王大牛使勁打。
那陣勢像對着仇人一樣。
“王大牛,你這個死人,你敢碰俺兒子試試!”
離王家近的村裏人聽到聲音,端着飯碗,跑進王家。
看到吳春花拿着成人手臂粗的柴火棍子打王大牛。
怕出人命,村裏的婦人忙上去,奪了吳春花手裏的棍子。
“春花啊,兩口子吵架就吵架,可不興動手。
要是真把人打出個好歹,還不是你伺候……”
婦人剛勸了一句,吳春花恨恨地朝王大牛呸了一聲。
“王大牛這個癟犢子都想跟俺離婚了,俺管他去死……”
王大牛看着女人眼中的狠,心裏一涼。
離婚的決心越發堅定。
村裏人驚呆了。
“啥?離婚?離啥婚?爲啥離婚?”姍姍來遲的劉大妹驚訝得筷子掉在地上。
有啥過不下去的,要離婚?!
難不成這兩口子誰頭頂又有綠了?
想着,眼睛滴溜溜轉着,探究地看着王大牛和吳春花。
王大牛察覺到劉大妹八卦的目光,將頭瞥向一邊。
他心裏苦啊。
他自覺對老丈人一家仁至義盡了,可架不住那些人貪心不足啊。
招娣下葬那天,她姥家嫌不吉利一個人都沒來。
這他也忍了。
他無法再忍的是,吳家想讓他當綠毛龜。
別人家生不出兒子關他媳婦兒啥事?
借肚子生娃?也虧的吳家人能想得出來。
不就是欺負他老實好欺負嗎?
他這個老實人不打算當傻子了,看他們還要怎樣?
王大牛打定主意要離婚。
卻沒把真實原因說出來。
給吳家維持着最後的體面。
“過不下去了!”
“吳春花只曉得惦記孃家,心裏根本沒有俺們這個家。
離了婚她想咋幫襯孃家就咋幫襯孃家……”他梗着脖子硬氣道。
吳春花不想離婚。
她年紀大了,再嫁不難,要想找個不錯的,卻是難上加難的事。
她不像趙紅花兒子都快結婚了,以後有依靠。
王金寶還小,一天掙不來幾個工分,離婚她得餓死。
“……俺不離,你是不是想逼死俺?”吳春花胡攪蠻纏坐在地上開始鬧。
王大牛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吳春花嚎叫的聲音戛然而止,表情微僵。
“你,你說啥?”
王大牛憨厚老實的臉上半分表情都沒有。
“俺啥都知道,你老老實實離婚,要是還想過,就跟你孃家斷了關係……”
話沒說完,吳春花跳起來,憤怒地說道:
“離!離就離!俺就不信離了伱王大牛俺就過不下去了。”
王大牛笑容微苦。
果然在孃家和老王家,吳春花只會選她孃家。
吳春花不管他苦不苦,眼珠子一轉,開始給自己謀好處。
“金寶要跟俺!你要每月給金寶口糧。”她說道。
提都沒提家裏的錢。
因爲錢都在她手裏呢,她並打算分給王大牛。
王大牛眉頭一擰,看向王金寶,問道:
“金寶,你想跟誰?”
王金寶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一時沒說話。
吳春花緊緊地拉住兒子的手,小聲誘哄。
“金寶,你跟着娘回你姥家住,俺不在家,你爹得把你餓死。”
兒子是她以後的依靠,當然不能留在王家。
要是跟她不親了咋辦?
王金寶想到前幾天在姥姥家喝的魚湯,嚥了下口水。
“娘,俺跟你去姥姥家。”說着,舔了舔嘴。
王大牛眼神一黯,沉默了半晌,說道:“……你願意跟你娘也行。”
王家兩口子正鬧離婚時,趙紅花來了林家。
李秀麗見到她眼神意外,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紅花你來了。”
趙紅花笑了下,“嗯,俺想給自強做雙鞋,家裏的頂針找不見了,想問問你這裏有沒有。”
李秀麗喫完飯,正在給當家的和家裏幾個小的做千層底。
聽到她的話,把針線包遞過去。
“呶,這裏呢,你瞧瞧看缺啥,直接用別客氣。”李秀麗爽利地說道。
趙紅花被好友的闊氣逗笑了。
“……行,俺就待在這裏跟你一起弄,不回去了。”她故意說。
“我巴不得你留下呢。”李秀麗眼睛一瞪,神色看着有些小不滿,“我讓你別客氣,有空就過來轉轉,你老不來,我在家也沒事幹,你來了咱們還能跟以前一樣說說話。”
自打和陳解放離婚,陳家的糧食儘夠趙紅花和陳自強喫。
如今的趙紅花比之前健康了不少。
至少不像個骷髏那般枯瘦了。
不僅如此,她爲人也瞧着爽利了些,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
渾身好像有一股勁兒在。
見李秀麗不高興了,趙紅花忙說:
“聽你的,以後俺有空就來你家裏串門子,可別嫌俺煩。”
她主要是見自己離婚了,怕跟秀麗太近,別人說她閒話的時候,說秀麗。
李秀麗笑着說道:“我煩誰也不煩你。”
紅花可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妹,跟家裏人一樣親。
趙紅花從林家的針線包裏拿出頂針,手上做着鞋子。
想起自己來時看看見的熱鬧。
“秀麗,王家的事你還不知道吧?”她壓低聲音問。
李秀麗看了一眼自家和王家挨着的院牆,“你是說王家兩口子又罵架的事,我都習慣了。”
吵是真的吵。
適應上幾天也就習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