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是地階實力的高手,精通推演天機,知過去,預測未來,正是靠着快天機一步,讓當年的大戰人族取得勝利。

    大戰過後,金花婆婆,當時還是金花姐姐,便隱居到這裏,開闢出一片世外桃源,五十年的時間,從金花姐姐變成了金花婆婆。

    正陽子開口道:“你這桃花陣利用了八卦陣,按遁甲分成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變化萬端,可當十萬天兵天將,同時借鑑了千面殺陣,利用陽光的折射而成,入陣者虛實莫辨,有四面八方受敵之感,而破解之法則需要找到生門即可。”

    張子安等人聽得雲裏霧裏,金花婆婆卻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點點頭,只是笑容牽扯疤痕,極其恐怖。

    “你還是第二位能夠破解我桃花陣的人。”金花婆婆輕聲道,沒想到這麼快又有人給破解了,不知道心裏是喜是憂,還是喜憂參半。

    桃花陣與風竹林都是金花婆婆的傑出作品,玉階武者進入其中是絕對出不去的,佈置兩個陣法耗費了金花婆婆將近十年的時間。

    正陽子心中一頓,不用金花婆婆說出第一人是誰,心中已經有數。

    能夠登上蓬萊仙島且破解如此複雜且蘊含殺意陣法之人,除了自己師父,正陽子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金花婆婆自己解答道:“那人自稱寒虛子,來自島外,他的推演能力就連我都望之不及,說來慚愧。”

    金花婆婆好像想起了往事,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張子安對寒虛子越來越好奇,傳奇色彩太濃重了。

    正陽子開口道:“寒虛子正是家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金花婆婆連說兩遍,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看向正陽子的眼神充滿火熱。

    張子安心底悱惻,這老傢伙該不會是看上正陽子了吧。

    突然,張子安察覺到金花婆婆似笑非笑的目光,張子安真真想使勁抽自己一巴掌。

    金花婆婆看向正陽子說道:“當時寒虛子輕鬆破解我兩大陣法,找到我給我談了一個條件。”

    想起當時的情景,金花婆婆歷歷在目,突然被一位穿着與正陽子十分相似,道袍滿是補丁的中年道士輕鬆破解自己引以爲豪的兩大殺陣,然後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貧道不請自來,願意爲施主小算一卦,無量天尊。

    金花婆婆當時還沒有這麼蒼老,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金花婆婆頓時果斷出手,兩人戰鬥了上百回合,算是沒有分出勝負,但是金花婆婆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輸了。

    寒虛子一直沒有還手,只是見招拆招,這等實力,使得金花婆婆心中暗暗喫驚,但是金花婆婆當然不會認輸,於是兩人又比試算卦。

    推演天機一直是金花婆婆最擅長的,鑽研了一輩子,她不信有人還能比自己強。

    於是兩人互相推演,因爲兩人都是地階武者,氣機難以尋覓,這一算,就用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兩人幾乎同時得出答案,當兩人說出結果時,簡直就是最大的黑色幽默。

    “你兩年後必死。”

    “十年後,你必有一劫。”

    推演天機最忌諱的就是算自己,當兩人互相給對方蓋棺定論,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金花婆婆當時並不相信寒虛子的算卦結果,但是看到寒虛子對自己的結論表示認同,而且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臉上並沒有一絲驚慌,金花婆婆猶豫了。

    好在不等金花婆婆詢問,寒虛子主動說道:“死劫中尚有一絲生路,貴人出現,便能逢凶化吉。”

    最後寒虛子向金花婆婆請求一件事,事情很簡單,讓金花婆婆代爲保管一件東西,一隻木簪。

    很普通的材質,桃木,但是被用心孕養,木簪充滿靈氣。

    留下木簪後,寒虛子只是讓金花婆婆交給下一位破解桃花陣之人,然後便離去。

    正陽子聽後神情動容,金花婆婆從懷中掏出木簪遞了過去,她不是沒有研究過,只是沒有任何發現,就是一隻普通的木簪。

    正陽子接過木簪,捧在手裏,神色悲慟,好像想起了往事,瀰漫出一股淒涼悲傷。

    “師父,我馬上就要成年了,你要送我什麼禮物啊。”

    “傻小子,你今年才十四,還有兩年呢,慌什麼慌。”寒虛子雙手籠袖,觀道觀的那點香火,也就能維持兩人平時口糧,買禮物根本就不夠,寒虛子笑容尷尬,極好地掩飾住。

    正陽子十四歲古靈精怪,看到師父捉襟見肘的模樣,開明地說道:“師父,要不你送我一個木簪吧,我看武俠演義裏的男主角都有一個木簪,超帥。”

    寒虛子點點頭,“行,到時候師父親自給你雕刻一個世上獨一無二的木簪,不過你要好好修煉,來來,讓爲師看看你最近的功課有沒有落下。”

    “纔沒有呢。”

    十六歲那年,正陽子生日,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觀道觀,坐在觀道觀門口看向遠處,多希望那個身影能夠出現,祝自己及冠,然後親自爲自己戴上代表及冠的高帽,插上木簪。

    可是寒虛子並沒有回來,一直到半年後纔回來,當時正陽子就已經看出師父有傷,但是怎麼問都不說,把自己關在房間內,期間出去過幾次,最後一次見面就是寒虛子臨終前,將正陽子叫過去,好像想要好好看看這個一眨眼就已經及冠的弟子,自己沒能親自送出及冠禮,要怪爲師就怪吧。

    那一晚,寒虛子說了很多話,最後留下九字真言,與世長辭。

    “記住,我們修煉者心中一定要有一根量尺,既然選擇逆天而行,證道覓長生,就不要漠視生靈,勿以惡小而爲之,勿以善小而不爲,不要以爲自己有實力了,就不把普通人當回事,以人爲本的天道,你的所作所爲老天爺都看着呢。”

    “以後觀道觀就交到你手上了,可以多收幾個徒弟,這樣咱們道觀也會熱鬧一些,不要像現在,就我們兩個,顯得冷清,院子的桂樹記得好好打理,正殿的雕像也要經常除塵,後院的菜圃不要忘了經常澆水,你房間東南角的瓦壞了,一下雨就會漏雨,爲師給你修過兩次,可是技術實在看不下去,如果再漏雨,你就搬我房間去。”

    “以後的重擔就落到你一個人身上了,怪爲師本事不大,不能再爲你遮風避雨了。”

    “不知爲師走的最後一步棋對不對,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爲師是錯的,可以使勁罵我老糊塗。”

    正陽子捧着手中木簪,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沒有哭出聲,有時候沒有聲音的悲傷纔是刻骨銘心的傷痛。

    此時已無言,唯獨悲慟斥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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