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好學生身手靈敏地扳住楚子安另一個肩膀,巧妙地化解了力。兩個人一起原地轉了個圈,穩穩地停下。
同時,他們也沒想到兩個人的較量卻摔了第三個人。
錢史昌倒在地上,跟面前兩個學生六目相視。
江天一趕緊把他扶了起來,然後小聲湊過去對着邊上冷酷且毫無作爲的楚子安說:“你們老師這麼脆弱的嗎?”
脆弱的錢史昌扶着自己的老腰,心想你聲音可以再小一點,別讓我聽見……
曹潤在辦公室裏批改着作業,還想着江天一又跑哪裏去了,考試安排表還在他桌上沒被拿走。隨後回到辦公室的錢史昌看見他,滿懷同情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潤:“?”
錢史昌:“幸苦了。”
曹潤看着這人從小抽屜裏掏出自己平時捨不得多喝的茶包。直到他手裏被塞了一杯熱騰騰的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到底經歷了什麼。
楚子安坐在食堂裏,看着面前的飯菜,一度懷疑是不是昨天燒壞了腦子。不然爲什麼被這人講着話就一起坐下來喫飯了。
想到這兒,楚子安默默地離他遠了一些。
江天一:“?”
剛坐下的江天一就看着對面的朋友挪了兩下屁股,甚至還拖着自己給他打的飯一起遠離他。江天一挑了挑眉:“我不喫人。”
楚子安還在繼續挪動:“我喫。”
感覺離得夠遠了,楚子安停了下來,擡眼看向對面。那人似是心情很好得樣子,眉眼帶笑,一雙眼睛裏都暗暗地閃爍。
今天的菜色也很平常,紅燒排骨只剩下了紅和骨,一格的西葫蘆炒蛋只有西葫蘆和零星的幾粒蛋沫,唯有青菜足份足量。
楚子安夾起一筷子西葫蘆又塞了幾口白米飯。目光落在那份看起來只有骨頭的排骨上,試着翻找了一陣,終是以失敗告終。
恰在這時,對面隱隱傳來笑聲。
江天一含笑的雙眸毫不掩飾地對上他。
笑屁。
楚子安又覺得自己的拳頭有些按耐不住了。一陣震動聲打斷了江天一剛要開口的動作,他的目光落到手機上時,微不可查地頓了頓。他轉過頭跟楚子安示意了一下就出去接電話了。
這個電話很長,長到楚子安把自己盤子裏的骨頭擺放規律,青菜都數了兩遍就是一根也沒喫。他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掠過對面那盤。
好像有塊純肉的。
爲了不滋長這種惡念,他強行講目光轉移。看到了手邊江天一留下來的藥盒。
沉默了一會兒,楚子安伸出手講藥片取出。整片上唯一缺失的那一顆是他早上喫的。江天一竟自己一顆也沒喫。
帶着藥,是給我的?
楚子安身邊沒有水,卻還是生吞下一顆。
手機叮了一聲,一條微信彈了出來。
【陳輝】:舅舅上飛機了。有事一定要跟舅舅說。
楚子安單手回了個嗯過去就沒有後文了。這時他才突然想起來,昨天自己一晚沒回去,陳輝好像一點都不知道的樣子。思及此處,他點開了通話記錄。
江天一打完電話才發現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心想着按楚子安的性格,多半已經溜回教室準備上課了。
剛一走進食堂,落入眼中的就是一個少年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低着頭心情有些煩躁地戳着屏幕。
他在等我?
江天一推門的動作一滯。
楚子安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接的電話,乾脆不想了。
面前的光線突然暗了下去,江天一低啞的聲音悶悶傳來:“你怎麼沒走啊。”
楚子安把手機扔進口袋裏,雙手環抱着看他:“不是你他媽找我的嗎?”
是啊,是他江天一把人拉來食堂一起喫飯的,屁話也不說就去接了個世紀長的電話。
可江天一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彎了彎眉眼:“快上課了,先回去吧。”
臨近上課時間,食堂早就只剩他們兩個盤子了。期間阿姨還來問過,楚子安表示對面那盤還要留着。
楚子安沒再說話,起身就走了。他沒看到背後的江天一對着給自己留的飯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掏了個手機出來拍了個照。
楚子安踩着鈴聲進了教室。
前桌一邊傳卷子一邊問:“你怎麼在食堂坐了這麼久?我走的時候看你還在那兒坐着,等人吶?”
楚子安冷哼了一聲:“我喫飽了撐的。”
他是真覺得自己閒得慌,在那裏傻不愣登等了這麼半天。
眼看着下面兩人還再交頭接耳,上面的數學老師拿着大型三角板使勁敲了敲講臺:“安靜!一天到晚吵吵吵,能吵進大學不能?”
前桌立刻縮着脖子,灰溜溜地轉了過去。
高中的時光總是在枯燥的課上稍縱即逝。許是吃了藥,這一個下午都昏昏沉沉的。眼皮不斷合上,又睜開。終是敗給了瞌睡蟲,楚子安趴下去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就一覺睡了過去。
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他的父母。
已經很久沒夢到自己父母了。楚子安醒來時還覺得有一些不真實,感覺父母還沒走,就在家裏等着他回去喫晚飯。翻出手機看到陳輝的微信才漸漸找回現實。
前桌收拾好東西,剛想叫醒這個在自己背後睡了一下午課的同學。不料他已經醒了,只是低垂的睫羽輕顫了一下,一雙深邃的眸子醞着看不懂的東西。
他本能地覺得現在的楚子安心情很差,最好不要跟他講話。
心裏猶豫了一下,前桌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那什麼,作業我給你記紙上了,我先走了。”
說完,他把一張紙放在楚子安乾淨的桌面上。學生氣十足的字體,清清楚楚記着每一門的作業。
楚子安奇怪地看了一眼紙,他很少做作業。如果他沒記錯,每次作業收到前桌基本就結束了,甚至有時候甚至連前桌的都收不上去。
也不知道這人專門給自己撕了張紙是爲了什麼。
但是上面記着的一列列作業,卻又讓他難得生出了一種要做作業的衝動。等到回過神,已經揹着重重的作業站在公交車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