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心楚子安翻臉不認人。
心裏有一股火隱隱悶在胸口。
一放學，他就鑽進了常去的網吧，在自己熟悉的機位上打遊戲發泄。他發現對面有一個人的操作很奇怪，前半段非常厲害，江天一自認打不過。可後來卻像換了個人似的，操作呆滯，走位木楞。
一連碰上好幾局，江天一也沒忍住在對面臉上挑釁了幾次。偏偏對面就是中招了，一結束對局就跑來找他自定義solo。
江天一大約是能反應過來，對面中途換過人。但他萬萬沒想到，對面那人跟他在一家網吧。
而且，他此刻正渾身戾氣地邀請自己進行下一輪對局，鼠標按得咔咔響。似乎是等了一會兒，對面都沒有反應，楚子安擡起手在炫彩的鍵盤上一頓猛敲。
鍵盤的彩光飛速閃爍，對話框裏的字一行又一行地多了起來。終於寫完一篇小作文後，楚子安才從屏幕中擡起頭，回頭望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江天一。
楚子安疑惑地轉過半個身子：“你怎麼了？”
“啊……”視線從那熟悉的id上移到面前的人臉上，對上那一雙不解的眼睛，江天一卡詞了，“我……”
眼看氣氛逐漸有些僵硬，寧瑤連忙跳出來打圓場：“我看江天一也在玩英雄聯盟，要不要坐下一起玩？”
顯然此時的楚子安沒有那個耐心等江天一磕磕巴巴地說出些什麼，把隔壁座椅上的書包放到自己的椅子上：“坐。”
江天一緩緩坐下，動作硬是比剛剛楚子安的操作還要僵硬。他看着楚子安翻閱了一下自己的戰績，齊刷刷的一片負戰績。
“打打殺殺的沒什麼好玩的。”江天一猶豫了半片，小心謹慎地問，“我來給你講題吧？”
於任不知道楚子安怎麼就被江天一三言兩語騙到邊上去寫作業了，這兩人竟然真的幹得出在網吧學習的事。
但經過這天，他清楚地知道，寧瑤遊戲打得真好！
一路被帶上分的感覺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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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月考了，那是本學期最後一次月考。”曹潤站在講臺上把一張安排表貼在黑板上，“都把心思提到學習上來，別一天到晚渾渾噩噩不知所謂的。”
說這話時，曹潤怒目瞪了江天一一眼後，轉身走出班級。
幾乎是在曹潤出班級門口的那一刻，江天一就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前面看了一眼安排表，第五考場。
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班，幾個坐在走廊的同學眼巴巴地望着他直奔對面六班的身影。
“天哥怎麼天天往六班跑？”
“不知道啊。上次體育課考試，我還看見他專門跑出去買水給了六班的一個誰，那人我倒是不認識。”
“啊？男的女的？？”
“男的啊。”
“嘖，我還以爲有八卦可以聽了。但說實話，我覺得他在六班待的時間都要比自己班時間長了。”
而此時六班後門口，楚子安輕皺眉頭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
“你怎麼又來了？要不要我乾脆在後門給你放張椅子？江天一專屬？”
“想得美。”楚子安面無表情地抓起他的胳膊就丟了出去，看了一眼黑板前聚集的人已經不多了。他繞過江天一去看自己的考場在哪兒。
身後的江天一趕忙跟了過去：“你在哪個考場啊？”
看到安排表，楚子安愣了幾秒，反覆確認了幾遍。
“四考場。”
他考到第四考場了。
從來都只在末尾考場的他面對這一改變，高興地笑了，眉眼跟着彎了起來。直到他從喜悅中脫離出來時，才發現身邊這人靜靜地沉默了許久。
身邊這人淡淡抿着的嘴角，眼中似乎有點暗淡。
楚子安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這次好好考。”
沒想到這人順杆而上：“好好考有獎勵嗎？”
楚子安：“……”我是你媽嗎我還要給好好考試的你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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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有時候就是挺奇妙的，比如最近莫名對他非常殷勤的景言。他有時候都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消費記錄，是不是哪天學到神志不清了給他送了十萬八萬的禮物。不然他爲什麼對自己幾乎是有求必應，講題也絕不拖泥帶水，沒有之前那麼插科打諢的樣子了。
再比如，明明應該在第五考場的江天一此刻坐在了他邊上，渾身都透着高興。
那人懶懶散散地翻了兩下卷子，筆都沒拿出來。
楚子安寫完名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像是有所察覺似的，江天一瞬間扭過頭來。
江天一勾了勾脣角，心情不錯地撐在桌子上與他對視。楚子安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重新將注意力放到試卷上。
“考試過程中，禁止交頭接耳！那邊那個同學，不要看邊上的人，自己做自己的。”
四考場的監考老師不像先前的老師那麼佛系，這裏的老師恨不得有四隻眼睛，會個影分身什麼的。
這一門考的物理，是楚子安不太擅長的科目之一。昨天覆習時，景言給他講了很多常考的題型，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爲了難一難學生，大題的題目相對來說比較創新。楚子安提着筆都不知道該如何入手，乾脆趴了下去。
即使知道考前不應該睡得太晚，但楚子安就生怕自己有哪個知識點沒複習到，到考場再後悔。所以他在直播間抓着景言一直學到了凌晨三點多才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同樣三點多睡覺的江天一卻一點也不困的樣子，手裏的筆隨意地在卷子上填着答案。他做的很慢，邊上楚子安已經做完會做的趴下去了，他纔剛剛寫完第一面。
他想像現在這樣，一擡頭就能看到楚子安。
這也是他連夜把屬於自己的課桌搬到第四考場的原因。因着這個尖子生成績一向優秀，表現也很好，所以監考老師就對他隨口撒的謊深信不疑，甚至沒去班主任那裏覈實一下就讓他坐下了。
餘光瞥見邊上原本面朝自己趴着的楚子安動了動，突然往另一個方向轉去，只留下一個後腦勺。江天一有些不滿地輕嘖一聲，因着楚子安的這一動作，他的卷子被胳膊往桌子邊緣挪了許多，眼看就要滑落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