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機閣的站着,觀察着整個平江鎮,血紅的絲網像是有了更強的生命力。

    “閣主。金陽會不會失敗了。”一人不安着。

    戚長風雙手背後,望着生活了快四年的地方,如果真到那一步,那他也只能只救他的家人了。

    爹孃心思單純,心底的慾望不會太強,強行切斷夢境,可能會受傷,但不至於傷及根本。

    危險的是小小,年紀太小,強行切斷的話,可能有點危險。

    “讓醫修做好準備,穿梭鏡打開。”戚長風沉聲道。

    “是。”

    後頭的幾人正準備開啓法器,忽然的,罩着整個鎮的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

    幾人愣了下,破了?

    慕正煊幾人站在上空,鍾元有點慌:“怎麼感覺好像更嚴重了?”

    慕正煊背在身後的手緊着,不知道金陽現在怎麼樣了。

    宋燁:“破了。”

    幾人看下去,只見籠罩着整個平江鎮的血紅絲網逐漸消失。

    鍾元:“那個魔物被滅了?”

    隨着血網消失,整個鎮開始漸漸有了人聲,鎮上的一衆修士接二連三的醒來。

    樹林裏,齊樂猛的坐了起來,額前大汗直冒,她呆呆的望着前方,陽光照下,是他們之前對付那個夢魔的樹林,她心有餘悸的按着胸口,原來都是夢魘,不是真的。

    一旁,沈淵一手緊抓着一側泥土,猛的睜眼,看着上空的白雲。

    他出來了。

    夢境的濃霧中,其他人一個接一個的出去,陳叔牽着戚小小走着。

    “陳叔,你下次想讓小小救你,直說。”戚小小仰頭看着他,他那麼護着小寶,怎麼會讓“陌生人”住進他家?

    陳叔單手背後,望着碎裂的夢境,看着那羣修士一個個的離開。

    當年這樣來該多好?

    他一手揉着戚小小腦袋:“小小,答應陳叔,以後有空的話,去看看二妞吧。”

    戚小小愣了下,隨即連忙拽緊他袖子,陳叔笑了笑,身體開始虛無。

    他恨過,怨過,想滅了這個將人當螻蟻的世間,想殺了所有當年害死小寶的人。

    他也想過爲什麼偏偏是他的小寶死了。

    爲什麼金陽不能早一步來。

    他也想着乾脆都同歸於盡好了。

    偏偏的,又沒辦法完全下手。

    這是他兄長當年耗盡心血也想保護的地方。

    他沒能護住小寶,也不敢髒了他的地方。

    所以他很努力的去重新創造個世界,他沒讓當年的妖魔出來,他去殺了當年提議拿他小寶當祭品的人,去緩解自己壓抑了那麼多年的怨恨。

    但終究還是不能完全下手的。

    “陳……陳叔……”戚小小聲音顫了下,話音落下,她已經消失在夢境,再睜眼時,已經在家裏了。

    她呆呆的望着家,莊菲過來問着:“小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記

    戚小小連忙下牀去找人,看了眼二妞,順帶把她推醒。

    萬一是最後一面怎麼辦?

    他們光想着叫醒陳叔,但忘了,陳叔醒了後該怎麼辦?

    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會放過陳叔的!

    二妞一臉茫然:“小小?”

    “跟我走!”她也不管二妞明不明白,拉上她就往外跑。

    二妞:“小小??”

    陳叔站在屋頂,看着整個平江鎮,差點害了你,不好意思。

    隨即,他漸漸的消失在屋頂,進入一戶人家。

    “老劉。”他喊着。

    老劉借住在一戶人家裏,剛睡醒,突然看到陳叔,嚇的心臟差點停掉。

    “嚇死人了。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也不出個聲。”

    “不對,你怎麼進來的?私闖民宅?”

    “幫我個忙。”陳叔道。

    老劉愣了下:“你有天居然求我?”

    “嗯。”陳叔笑着,“麻煩幫我照顧下二妞。”

    老劉正想問他怎麼自己不照顧,他看向他,怔在原地,聲音在抖:“老……老陳,你該不會……”

    陳叔笑了笑:“麻煩了。”

    這個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度的,他入魔差點害死全鎮的人,總會有那麼幾個人找二妞麻煩的。

    二妞得換個地方生活。

    而他在她身邊,只會被修士追殺。

    老劉愣了許久,忽然的難受了下,他們少時相識,鬥了快一輩子,沒想過他哪天會成這樣。

    “好。”他哽咽着。

    陳叔安心了,又晃悠着去了酒樓,準備了半個月,最終還是沒用上,也不知道那些修士還會不會來捧場了。

    大紅綢緞掛滿房梁,兩邊的對聯是請了其它鎮新中的秀才寫的,龍飛鳳舞的,他也看不懂,只聽說寓意很好。

    這時候,酒樓老闆睡醒,餓的很,也不清楚自己怎麼了,居然直接在酒樓睡過去了,還做了個噩夢。

    他走出來,看到陳叔坐在暗處的凳子上,望着臺上出神。

    “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老闆揉了揉肚子,感覺自己好久沒喫飯了,他得去找點喫的。

    “因爲麻煩你了。這是酒樓這次的款項,先結給你。”

    “啊?”老闆愣了下,隨即就看到靠近他的一張桌子上放了一袋錢。

    陳叔又道:“如果有多的,就當是我給你未出世孫子的見面禮。”

    老闆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要是生病了,就趕緊吃藥,別嚇唬我。”

    陳叔又指了下放在角落的燈籠:“這個也還你了。”他說完,起身往外走,雙手背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酒樓老闆心尖顫了顫,連忙追出門,結果外面已經沒了陳叔的影子。

    陳叔走在路上,家家戶戶開始燒飯,道上飯菜香漸漸飄起,他一步一步的走在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清楚着人性的險惡,也知道他們的可愛。

    他走過被毀掉的客棧,尋思着小王那孩子該重新找活了,希望下回運氣別這麼差。

    他又走過繡樓,戚家的還是別學了,容易砸人家招牌。

    他走向私塾,如果出不記了仙人,出幾個當官的也可以的。

    他繼續走着,走到河邊,很小的時候,兄長跟他一起捕過魚,現在,那羣孩子喜歡來撈魚。

    他笑了笑,又走到了劉奶奶家,果然看到了幾隻小奶狗。

    他蹲下,純黑的指尖碰觸着它們,小狗嗚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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