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盛夏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雪梅阿姨正在送人,那些人是開着麪包車,有人正在把攝像機放在車後面。?“是不是有人採訪姐?”金博野對於這種事情比較有經驗。
盛夏聽到這話,跑了過去,正好就聽到那個搬器材的人說道——
“合作愉快,下一次再聯繫。”那人走了。
“雪梅阿姨,他們是誰啊?”
“是芙蓉市商報那邊的人,採訪你媽媽呢。”
“你媽媽要上報紙了,咱們的實體店開張了,你媽媽才用半年多,你媽媽的腦袋是怎麼做的,在這之前她一直在牢裏坐牢,15年,跟社會脫節,都不知道脫了多少節了,你媽媽還是跑到了最前面,厲害吧?”
雪梅阿姨現在對金雲安就是一個服字,以前也是服,現在是服上加服。
“唉,你媽媽要是沒有殺過人,就是完美人生了。”雪梅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媽媽很努力啊。”盛夏想起了媽媽爲了開場,一天都在外面跑,找合適的工廠接手,晚上回來以後還要看相關的書。
媽媽很聰明,但是她也有不懂的。
她一開始不懂短視頻,不懂網紅,不懂營銷套路,但那些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需要學的東西。
媽媽值得現在的一切,可現在有人來採訪媽媽了,她有些害怕,害怕媽媽爲了自己的夢想,做了這麼多以後,其他人能夠看到的還是她身上貼着殺人犯的標籤。
在盛夏心目中,媽媽已經不是殺人犯了,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殺人,她只是想要一個公平,最後的死人結果不是她媽媽想要的,這個意外,她媽媽也接受了懲罰。
盛夏有些時候希望永遠都不要有人再提這件事情了,有些時候,又希望能夠澄清一下,她媽媽沒有要殺人,不是什麼涼薄的變態殺人狂。
盛夏嘆了一口氣,她之前就很想去找當年的女孩,那個故意等到人流血而死以後才撥打急救電話的女孩。
她得找到她,給媽媽翻案。
“不用。”金雲安摸了摸女兒的頭,眼神溫柔地解釋道:“這件事在我這裏已經過去了,”
金雲安並沒有嘲笑女兒的天真,她當年經歷了整個漫長的審判,那個漫長又折磨人的審判結束的時候,她聽到死刑都覺得解脫,現在時間已經過去15年了,當年的那些事情就更難考證了。
她也的確害死了三個人,她是主要原因。
法庭上並不是說誰說了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我不甘心,你這麼優秀,爲什麼他們只能看到那件事情?”
“她們是誰?”金雲安問道。
盛夏愣了一下。
“夏夏,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
“第1種人,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理想,他們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澆溉在自己的目標上。”
盛夏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媽媽,她覺得媽,媽就是第1種人。
“夏夏,他們做出的評價,我們需要在意嗎?”
盛夏一瞬間醍醐灌頂,只覺得媽媽概括了她從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
那些罵她媽媽是個殺人犯,她以後也會是個殺人犯的人。
那些說她不孝順養父母,要天打雷劈的人。
那些因爲她喜歡學習,成績好,就說她死讀書也沒用的人。
“媽媽……”盛夏忍不住抱住了媽媽:“那我算第一種人嗎?”
“我的乖女兒肯定是第一種人。”
盛夏被這句乖女兒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媽媽不撒手了,像個依賴媽媽的小丫頭:“媽媽……”
金雲安摸了摸她的頭,眼裏都是笑,以前希望女兒強硬,不要依賴任何人,現在女兒軟軟地撒嬌,她只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寶寶,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
全世界都不能傷害她。
晚上,安靜的工廠,突然被一聲尖叫劃破,緊接着是鬨鬧聲。
金雲安驚醒,表情嚴肅地聽着外面的聲音,試圖分辨出那是什麼聲音。
旁邊的盛夏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媽媽?”
“沒事,員工宿舍那邊好像出了點問題,我過去看看。”金雲安起身,穿衣。
盛夏立馬也爬了起來,穿上了衣服跟上媽媽。
盛夏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金博野也出來了,金博野頭上還戴着一頂假髮。
“他們那邊好像出了問題,我好像聽到李奶奶的聲音了。”
三個人一起下樓。
樓道里,一大羣女人圍着一個男人,男人站都站不起來了。
“怎麼回事?”
雪梅阿姨開口說道:“這個男的不知道怎麼摸了進來,老人家起夜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報警。”金雲安皺了皺眉頭。
“金老闆,金老闆,是我。”只見那男人站了起來,開口說道:“金老闆,咱們下午的時候見過,我是今天下午的攝影師。”
盛夏一看,果然,是自己在廠子外面見過一面的那個往車子上搬攝影機的人。
“金老闆,有些誤會,我是東西掉這邊了,所以過來取。”
金雲安冷漠地看着男人:“凌晨兩點來取?你要來取人命?”
盛夏拿出手機,撥打110。
那男人一見這個場景,只能說道:“金老闆,我是……我是想來看看你,我喜歡你。”
金雲安樂了:“我欣賞你的勇氣。”
那男人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金雲安捂住了旁邊女兒的耳朵,這才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