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安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盛夏原本擔心到了新的水域,媽媽會被其他的魚欺負,擔心海浪太高。
但金雲安從來不是什麼小魚小蝦,她是註定了要乘着海浪的鯊魚,越大越危險的海域,越能讓她覺得快樂。
盛夏因爲媽媽的態度,情緒也緩和了下來,努力投入到學習中,畢竟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開學還會有開學考試。
緩解了媽媽去新公司的焦慮以後,盛夏開始跟舅舅一起上學。
學校門口,盛夏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看到這個人,盛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人在學校門口左顧右盼,張望着,似乎在找什麼人。
旁邊的舅舅說着話:“一會兒放學了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正好今天不會上晚自習,而且咱們已經努力學了好幾天了,應該放鬆一下。”
盛夏的一小半注意力放在了那邊,彷彿兩個世界一樣。
盛夏沒有避開,沒有退讓,只是跟着金博野和唐梨梨路過了大門口的人。
對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壓根沒有認出來盛夏來。
此時的盛夏,在媽媽每天訂的鮮牛奶和愛的雙重養育下,長成了明豔漂亮的少女了。
金雲安本身就好看,金雲安這樣的人會喜歡上的男人容貌上自然也是好的,盛夏以前就算是瘦巴巴的,不自信,沒氣質,依舊是好看的。
要不然她老公也不會娶她。
只是,那個苦兮兮瘦巴巴總是擡不起頭的女人,她像是時光倒流了一般,變成了少女。
盛夏和金博野回到了教室坐了下來,班上有同學過來說道:“夏夏,剛纔學校門口有人找你,你看見了沒?”
“看見了。”
“他是誰啊,感覺怪怪的。”
“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盛夏說了以後,那同學便離開了。
金博野愣了一下,回憶了一下剛纔校門口是不是有外人?
好像是有一箇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羽絨服,臉色灰白,似乎在找人。
“大外甥女,那是誰?”金博野想得確是對方會不會是盛夏那個領養家庭的人。
清晨朗朗的讀書聲中,充滿了未來和希望。
盛夏垂下了眼眸,開口道:“我以前離婚的對象。”她的聲音被淹沒在讀書聲中,金博野卻聽得一清二楚。
金博野愣了一下,一瞬間一股憤怒佔據了整個大腦,站起來就想要出去。
盛夏拉住了他:“舅舅,你別這麼衝動。”
金博野是少年心性,一直都很衝動,盛夏卻不是,這些事情對於她來說應該都算是小事情。
金博野看向了自己的大外甥女,她臉上無波無瀾,彷彿那人真的就只是一個認識的人,頗有種她姐金雲安的感覺。
金博野忽然明白了,他姐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金家,也不會原諒盛家。
金博野皺了皺眉頭:“哪兒好了?”
“裝得挺好的。”盛夏嘆了一口氣,想起了以前的那段日子,說道:“是我太軟弱了。”
她現在見識多了,學會了很多事情,開始意識到自己小時候的不成熟和軟弱。?
那個時候,她嫁人,一方面是因爲那個時候的她覺得真的走投無路,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擺脫原本的家庭,重新生活。
但最根本的是,那個時候的她真的很傻很天真,她跟着對方走,僅僅是因爲對方覺得她漂亮對她好,給她買衣服。
盛夏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真的太缺愛了。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現在想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我的腦袋在那個時候好像是被封了起來,想不到更多的方法。”盛夏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責備,過去的自己。
爲什麼要去責備過去的自己呢?那個時候,她自卑缺愛,被養父母打壓着,被一個男人處心積慮地欺騙着。
她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沒有好的家庭環境,沒有愛,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不能要求自己憑空就生出千萬種本領,斬破一切。
金博野難受得不行,他從小接受的是貴族教育,他所在的學校是需要學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
盛夏只覺得當年天真缺愛,他卻能夠看到更加深層次的原因。
那個時候的盛夏,本能裏只有活着,至於怎樣活着?
有父母愛的人,她們的活着是如此簡單,就是好好學習,追求夢想追求自由。
他們得到的愛都是理所當然的,理所當然到他們會忘記有人得不到這些東西。
他們有生存技能,他們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因爲有人教他們。
而這些人,她們只有本能。
金博野小聲說道:“你放心,舅舅會保護你。”
盛夏看向了自己的少年舅舅,笑了:“這倒不用,過去的事情,過去的我無法解決,現在的我還是能夠解決的。”她總覺得自己果真是媽媽的女兒,現在越來越像媽媽了。
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會焦慮,現在他完全不焦慮了,好像學到了媽媽的那種“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的想法了。
現在的她大腦像是被打開了,看到了世界看到了人生,也看到了自己。
李臨本來一個寒假沒有見到盛夏,現在盛夏一來學校。盛夏一個寒假過去了,變得更加明豔動人了。
盛夏一坐下,李臨立馬就過來了,他坐在了盛夏後面的座位上,手裏還拿着試卷,想着找個問題問問,結果就聽到了這麼多。
清晨,每一個人都在大聲地朗讀課文,唯有他愣在了原地。
從盛夏說那句“他是我離婚的對象”開始,他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