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一點不想看到夜初寒。
看到她這個樣子,夜初寒搖了搖頭,道:“本王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他究竟要怎樣,才能走進她的心?
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空,星星很亮,他卻覺得,他的心,很灰暗。
是夜,夜初寒回到星辰閣後,去了書房。
那長長的桌案上,擺着一張宣紙,一隻墨硯,一支毛筆和一些其他作畫需要的材料。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嘆了口氣,提起那支毛筆。
他很久沒有作畫了,今天心情悵然,腦海裏一直是那副音容笑貌,怎麼都揮之不去,還不如將她畫出來。
他攏起寬大的絲袖,骨節分明的玉手握緊毛筆,在畫上寥寥幾筆。
漸漸的,一個紅衣美人躍然紙上,那美人的臉,有如銀盤;一雙眼睛,聰慧清明,整個人端莊大氣,氣質高貴。
他的丫鬟小青端茶進來時,便看到畫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活靈活現,像真人一般,這不正是王妃娘娘嗎?
都說王爺文韜武略都很擅長,他不僅擅長作戰,這畫畫的技藝也很厲害。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小青此時真慶幸,她能來攝政王府當丫鬟,能伺候這麼優秀的男子,哪怕只是每天看着他,也是一大幸事。
她們都以爲王爺寵的是側妃,沒想到,王爺竟然會在深夜裏,畫王妃的畫像。
夜初寒畫完後,在畫上題了幾行字: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冬聽雪,心中若無煩惱事,便是人生好時節。
畫完,他放下毛筆,看向一旁在倒茶的小青,道:“等墨跡幹了,把畫放到櫃子裏吧。”
“王爺,你畫得這麼好,要不要掛到牆上?”小青問。
這要是讓王妃看到,王妃一定會很感動的。
堂堂戰神,給王妃畫像了,這可是萬千少女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事情,王妃肯定會很高興。
“不用了,本王只是練練筆,隨便放置着就行。”夜初寒凝望了那畫上的美人一眼,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哦,奴婢知道了。”小青表面應聲,心裏卻在腹誹。
練筆?可能嗎?怎麼不拿側妃來練?
王爺分明是喜歡王妃,纔會情不自禁的畫王妃的,他畫了就罷了,居然還不讓王妃知道,真是個彆扭又傲嬌的王爺。
王爺說隨便放置,她可不敢,她必須小心翼翼的珍藏好這副畫,如果她真的傻傻的隨便放置,大概在攝政王府的工作,也就到頭了。
畫完畫後,夜初寒卻沒有半點睡意,他走到窗前,擡頭,凝視着天上的星空,眉宇間有淡淡的輕愁。
小青一邊收拾畫像,一邊偷偷的瞄了王爺一眼。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們的王爺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錦衫,那錦衫以金線滾邊,銀絲流雲紋打底,上面浮動着淡淡的光澤,顯得低調而不奢華。
他腰上繫着一隻冰藍色的玉佩,黑髮用玉冠束起,墨發如雲,如綢緞一般瑩亮順滑,他舉手投足間,那氣質皆清冷高貴,金貴無比,一看他的氣質,就知道他的出身必定非富即貴,他是天生含着金玉出生之人,他有濃濃的帝王之相,令人不敢直視。
萬一惹王爺不快,那就不好了。
這兩天,晚淺淺都在擔心夜初辰的情況。
他那晚中了箭傷,箭上還有毒,她擔心他會有事?
結果,沒過兩天,夜初辰就派了追風來找鶯兒,把他的情況告訴鶯兒。
鶯兒聽完後,對晚淺淺道:“娘娘,追風說了,漢王爺中的毒不深,他自個兒已經解了毒,那箭因爲有鐵扇抵擋過,所以插得不深,也被大夫拔出來了,沒有留下箭頭,也沒有大出血,他只要養一段時間的傷,就會好。”
晚淺淺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倒不是有多擔心夜初辰,畢竟夜初辰的身邊還有南宮朧月,以她的醫術幫助夜初辰療傷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晚淺淺還惦記着,夜初辰他說過,他要幫她和離的。
這時,鶯兒看了外面一眼,又小聲的道:“娘娘,追風還說,你託付給他主子的事,他主子一回府,就開始着人辦了。”
“現在已經大有成效,聽說街上已經有很多人在議論了。娘娘,你到底託付了什麼事情給漢王呀?”
“街上有人在議論什麼?”晚淺淺問。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不過今天早上我出去採買的時候,聽到好多人在議論皇上,那些人衣衫襤褸,臉上很髒,看着像流民,不停的在街上宣揚,說咱們皇上因爲嗜殺先帝,謀朝篡位一事,遭了報應。”
“而且還報到了自己兒子身上,他們說,晉王夜流雲之所以變成了孕婦,幾年懷胎,就是因爲皇上不德、不仁,才反噬到他兒子身上,他們還說晉王肚子裏肯定懷了個怪胎,說天家不祥,不配領導百姓呢。”鶯兒小聲的說。
“他們真敢這麼說?這些人膽子可真大。”晚淺淺道。
“是啊,這些人也不怕殺頭,居然敢說這種話,不過,他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流民,窮得連飯都喫不上那種。像這樣的人,反倒不怕死了,所以什麼都敢說。”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聽說這件事了,連王府裏的人也在偷偷的傳呢,只是,這樣的傳言,對皇上很不利,皇上會不會怪到咱們攝政王府身上?”鶯兒擔憂的道。
晚淺淺道:“沒事,這是夜初寒應該擔心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如此甚至好。”
晚淺淺說完,起身離開。
“什麼甚好?娘娘,你還沒告訴我,你託付給漢王的,是什麼事情呢?”鶯兒一臉好奇的問。
突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聯想起她聽到的那些流言,主子託付給漢王的,該不會就是這些流言吧?
可是,主子要漢王散播這些流言,要幹什麼?
一晃,時間就到了大年十五,元宵節這天。
這一天,皇宮舉辦了元宵宴會,邀請各府王爺王妃、官員親眷和皇親國戚等參加。
晚淺淺和夜初寒,自然在第一個受邀之列,畢竟外頭的傳言鬧得這麼兇,皇帝迫不及待的想對她們展示親情。
按規定,長公主也要回宮了,不得再逗留在攝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