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對劉永剛。

    李秀成沒賣關子,直接開門見山,把自己想要開一家檯球桌廠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事能成嗎?”

    “那東西現在可沒人玩吧?”

    劉永剛狐疑着問道。

    “劉哥,現在是改革開放的風口,不少人已經都開始搞個體戶。”

    “在未來短短几年裏,就會有一大批人成爲百萬富翁。”

    “檯球桌現在沒人玩,不代表以後沒人玩,我們沒有資本等到機會來臨的時候,去跟別人競爭,所以必須未雨綢繆。”

    “不拼一拼怎麼知道不行。”

    李秀成深吸了一口氣:“而且對於這件事情,我有把握。風險由我但着,另外廠裏的工作你照幹,下班了來我那邊就成。”

    劉永剛皺了皺眉頭。

    李秀成的話,他聽得雲裏霧裏,什麼風口,什麼資本他都不懂。

    但百萬富翁四個字,他倒是明白。

    爲了女兒,他也想拼一拼。

    而且機械廠現在的工作制是朝九晚五,週末兩天假。

    劉永剛是老師傅,平時很清閒。

    李秀成這段話,徹底打消了他的顧慮,兩頭兼顧,並不難。

    遲疑了片刻。

    劉永剛緩緩說道:“秀成,你是讀書人,懂的東西多。可我就空有一身鉗工本事,別的也不會,這能幫上你忙嘛?”

    “劉哥,我要的就是你這一身鉗工本事!”

    李秀成看出劉永剛已經動心,當即說道:“工資我現在暫時給你開每月100塊,後面等廠子運轉起來了,再給您漲,或者分紅也行。”

    “不不不,這怎麼能要100塊。”

    劉永剛趕忙推辭,說道:“哥先幫你幹着,等你賺了錢,再說工資的事,否則我可就不去了!”

    “行,就按劉哥你說的辦!”

    李秀成心中大喜,

    當天下午就帶着劉永剛去了碼頭倉庫。

    這時候胡長安已經把倉庫收拾得乾乾淨淨。

    那批檯球桌也擦去了灰塵和青苔。

    露出了原本桃花芯木的棕紅色,看起來跟新的一模一樣。

    只是那張拆開的檯球桌,

    胡長安折騰了一天,愣是沒整出個一二三來。

    倒是劉永剛,琢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給重新拼裝了出來。

    把胡長安眼睛都看直了。

    “這些東西細節做得都非常好,都是好東西啊!”

    劉永剛摸着剛剛拼裝起來的檯球桌,愛不釋手。

    “劉哥,這些木工活,能幹不?”

    李秀成問道。

    “鐵疙瘩我都能給整出花兒來,木頭還有啥幹不出來的!”

    “給我半個月時間,我靠純手工就能給你整出一臺一模一樣的!”

    作爲一個從八歲開始就學鉗工的老師傅,劉永剛非常自信。

    “有劉哥這句話,我心裏就妥了!”

    李秀成接着說道:“如果有車牀呢?”

    “車牀?”

    “有車牀的話,那當然快了,大活車出來,剩下就是細活。”

    “大話不敢講,兩天一臺問題不大。”

    劉永剛在廠裏基本是十項全能,車牀、銑牀都精通,當即問道:“咋的?你還能搞到機牀?”

    “試試唄。”

    李秀成微微一笑,沒有多說。

    現在搞定了劉永剛。

    那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當晚,三個人就在廠裏喝了一頓。

    在李秀成的慫恿下,胡長安還當場拜了劉永剛當師傅,以後跟着學鉗工技術。

    劉永剛對徒弟要求很高,也就是在喝多了的情況下,才稀裏糊塗答應下來。

    後來很多年,都在爲這件事情感到後悔…

    當李秀成醉醺醺回到家的時候,摸黑看到了一個人在家門口徘徊。

    定睛一看,赫然就是主任周建軍!

    這幾天,李秀成忙着套路張志勇和檯球桌的事,壓根沒去找過周建軍。

    但周建軍卻是做了虧心事,天天怕鬼敲門。

    整宿整宿的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滿腦子都是李秀成說的那些話。

    生怕倒騰機牀的事情暴露出去,他的飯碗不僅要丟,還得喫牢飯。

    所以,今天終於坐不住了。

    主動跑來找李秀成。

    “主任,等久了吧。”

    李秀成看着滿地的菸頭,估摸着周建軍來的時間不短。

    “沒,沒有,我…我在這邊遛彎呢,正巧經過你家,順便過來看看你。”

    “來都來了,裏面坐吧。”

    李秀成笑了笑,開門把人領進屋。

    周建軍掩飾着心裏的忐忑不安,

    坐下來揉了揉發酸的腿,四下看了看,又說道:“你媳婦女兒還在蘇師傅那邊呢?”

    “對,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咱們談什麼都方便。”

    李秀成笑盈盈的說着,言語之間,透露着一些小信息。

    周建軍明顯的嘴角微微一抽,趕忙掏出一盒煙來:“那個,我也是你老上級了,家裏有啥難處,說說嘛。”

    李秀成接過煙點燃,道:“主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就要機牀。”

    “你看你這人,隨便聊聊嘛,爲啥總說機牀。”

    周建軍現在提起機牀就心裏不踏實,

    半晌後,從腋下拿出一個紙包,推到李秀成面前:“這是一萬塊錢,你養家餬口不容易,就當是我和廠裏的一點心意。”

    “如果主任這次來,不想聊機牀,那就改日再敘。”

    李秀成看都沒看那一萬塊錢,伸手做了一個請出門的手勢。

    “李秀成,你真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周建軍憤憤站了起來,

    但剛走了幾步,又折身回來,一臉委屈的說道:“秀成,你就別逼我了行不行?我說了,我沒倒騰機牀,我沒有!”

    “主任,難道非得把你小舅子一起叫來喝一頓,才能談的好這事?”

    李秀成這話一出,

    還在嘴硬的周建軍,頓時臉色一片慘白:“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從你八年前倒賣給江北的第一批砂輪開始,到發給鄭州那邊的第一臺車牀。”

    李秀成淡淡一笑:“你幹了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當年周建軍的事情暴露之後,鬧得動靜不小。

    他小舅子爲了減刑,愣是把周建軍做過的破事,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爲了起到警示作用,公安也把案件細節公之於衆。

    一時間,整個興蓉市的人都把這事議論的沸沸揚揚。

    所以,李秀成對周建軍做了什麼,簡直清楚得很。

    噗通~!

    周建軍聽完李秀成的話,兩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他做夢都想不到,李秀成不僅知道自己小舅子參與了,還居然連八年前,他第一次倒賣廠裏砂輪的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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