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戀愛腦女配拒演虐戀劇本 >第4章 宮變(上)
    自那天長街之上偶然遇到廣陵王趙容卿之後又碌碌過了四日。

    這天正是仁德皇太子喪儀之日,不僅王公貴族要一同在奉安殿祭奠太子,就連城中大臣與街頭巷尾的百姓也要閉門不出以示悼念。

    至午時忽得霹靂列缺,沒一會兒工夫雨點便漸漸滴到了青石板上,春雨如絲,越下越大,紛紛揚揚,似要成瓢潑之勢一直綿延至傍晚。

    這樣的雨夜裏,天牢自然是出奇的靜謐,彷彿是疾風驟雨前最後的一絲安寧。

    景岫坐在天牢那方粗糙的木頭長凳上,摸了摸懷中鼓鼓囊囊的錦囊,心裏總是有些焦躁。

    她不喜歡雨天,一點都不喜歡,是因爲前世那場紫雨裏元瑤的嘶吼太過慘烈,或是嵊州那場暴雨太可怖,抑或還有其他?景岫不得而知。只是每當下雨的時候,她聞到空氣中潮溼的氣味,一股難言的悲傷就會鋪天蓋地向她席捲而來。

    姚帥看她面色肅穆,以爲是景岫不滿這天牢守夜的苦差事又單單落在他倆頭上了,正欲上前開解她,一扭身便看到用白布裹起來的一把刀正放在景岫的身邊。

    “喲,小程兄弟,怎麼還把昆吾刀拿來了?”姚帥挑了下眉,好奇地問眼前這個眉頭輕蹙的少年人。

    “沒什麼,帥哥。”景岫見他發問,便舒展了眉頭,正了正神色隨口接道:“今夜城中各處都在爲太子殿下悼念,守備難免鬆懈,我這不也是怕出什麼事兒,所以拿了這刀以備不時之需。”

    景岫自習武以來便善用刀,無論寒來暑往、春去秋來沒有一天不刻苦練刀,加之天資極佳,故而雖年紀輕輕,一手刀法卻也實在是漂亮,許多練武之人縱使練個二三十年也不一定能練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法來。

    而這昆吾刀是景岫初上九思山時,其師宋芙所贈的一柄長刀,此刀型制精巧而輕盈,鞘上刻卷草紋,刀之所出,從流洲來。刀出鞘時寒光凜凜猶如紫電青霜、切玉如泥不遜太阿屬鏤,不見血光必不入鞘,是把不世出之珍品,當然,也是景岫愛之惜之的心頭好。

    姚帥也算得上是個刀癡,平日裏總是求着景岫把昆吾刀帶來好好飽飽眼福,今日得償所願,便立馬將刀身的白布解下,藉着微弱的燭火細細觀摩這柄絕世好刀。

    他一邊看刀,一邊絮絮不止:“我說你呀,平日裏怎麼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心事倒着實不少,你說今天這麼個日子,難不成還能有人來天牢劫獄不成?你也太多心了……”

    見姚帥不甚在意,景岫也自嘲般笑了笑,便按下此事不再提起。

    的確,景岫腦子裏關於前世的記憶也就到仁德太子薨逝爲止了,可也正是因爲記憶的線索就從這裏斷開了,所以讓前路不明只好摸着石頭過河的景岫不得不更加小心了起來。

    足足等了一刻後,姚帥才戀戀不捨地將昆吾刀交還給了景岫。

    姚帥拿起鑰匙伸了個懶腰,發泄似的大喊了一聲:“命苦啊!”

    然後二人便一前一後巡房去了。

    姚帥向東巡視,從東邊第一個牢房爲起,到他所管轄的地字第一號房爲止。而景岫與他的方向正好相反,以西邊第一個牢房爲起,到自己所管轄的黃字第一號房爲止。

    天牢內燭火不明,幽暗得如同黑暗裏等待吞噬亡靈的鬼怪一般。

    越往裏走去,那種滲人的淒冷就越明顯。

    西邊的牢房大多空着,在剩下幾個勉強有人的房間裏,犯人也都安靜地熟睡着。

    半晌後,景岫終於走到了黃字第一號房邊,從鐵門上小小的窗口朝裏望進去,發現秦槿也正縮在一個角落裏睡得安穩。

    景岫見她只穿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在這雨夜裏顯得格外單薄,便動了些惻隱之心。

    畢竟之前已經對秦槿有了諸多照拂,現在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

    這麼想着,景岫便拿起鑰匙開了門,準備將身上那件薄披風解下蓋到秦槿身上。

    黑色的鐵門“吱嘎”一聲開了,進入牢房後,景岫轉身便準備關上門,四周靜得出奇,除了細細的雨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但那股極不安的感覺卻又順着她的脊背迅速攀升了起來。

    也正是在她轉身的一刻,耳邊風聲劃過,一顆石子順着尚未關上的門縫將石壁上那盞昏黃的燭火打滅了。

    景岫迅速轉身,卻不想來人速度更快,在她轉過身來的那一刻,一把冰涼且鋒利的長劍就這樣直直地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等等,今日雖是雨天,月光卻並不算暗,所以這人剛纔把燭火打掉只是爲了裝逼對麼?這一看就是劫獄新手啊!饒是如此緊要的關頭,景岫還是按捺不住熊熊燃燒的吐槽之魂。

    話說太醫和獄卒簡直就是封建王朝高危職業排行榜裏永遠的冠亞軍,號稱背鍋雙俠。

    一個是“要你們有什麼用,治不好娘娘/殿下/將軍/丞相的病,統統拉出去斬了!”的叫天天不應,另一個往往連被威脅的資格都沒有,就被來救娘娘/殿下/將軍/丞相的一干人等給幹掉,甚至露臉機會都不超過三秒的叫地地不靈。

    在這種情況下,不怕死的英雄俠女們多半應該大義凜然地喊一句:“來者何人,天牢重地豈是你等宵小之徒撒野的地方!”

    可景岫非常怕死,也從來不是什麼俠女,她不僅想活過三秒,而且還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五十年不嫌少,一百年不嫌多。並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個正義凜然的俠女吧,但劍都架在脖子上了,那也得識時務者爲俊傑了。

    於是她只能偷偷把脖子往外挪挪,然後笑得慫且諂媚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人就是天牢的一個小獄卒,家裏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牙牙學語的稚子,求好漢……”

    “行了,阿筠,別聽他廢話了,做掉他,趕緊走。”

    景岫的保命套話還沒說完呢,另一道男聲便不耐煩地響起了。

    喲喲喲喲,還“做掉他”呢,這麼中二的臺詞估計也就只有對面這位爺能說出口了。

    這緊要關頭裏,景岫仍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邊又一遍。

    藉着鐵窗外透過來的月光,景岫看清了那個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的樣子,那少女生得不錯,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年齡不大,武功卻不低,估摸着應該是旁邊這位迷之中二的廣陵王殿下的執劍侍女了。

    不出所料,這位風流高傲的殿下依舊如四日前那樣俊美得如萬般錦繡一同綻放,即使在幽暗的天牢裏也如星明月耀,讓人難以忽視。

    得了,現在知道爲什麼要把燭火打掉了,可能是怕燭火亮着影響他的美貌照亮整個牢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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