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景岫揉了揉腦袋,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地洞上面的那道不算強烈的光暈,心裏又對自己的倒黴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程少俠,在下失禮了。”林軫想要不着痕跡地從景岫身上挪開,卻發現就在墜落的一瞬間,他居然還下意識用手護住了景岫的頭。

    待到林軫出聲,景岫才反應過來兩人究竟是以怎樣一種曖昧又尷尬的姿勢掉進這個地洞裏的。

    兩人雙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黑漆漆的地洞中一時寂寥無聲。

    待景岫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些之後,才摸了摸自己發燙的面頰,她環顧四周,卻發現周圍除了石頭便是石頭,除此之外竟再無其他東西了。鑑於景岫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所以她趕緊起身,伸出手來試圖抓住光禿禿的石壁向上攀爬。

    林軫就在景岫身後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的背影。

    其實,林軫又如何會不知這地洞的石壁如此光滑,若想徒手攀爬上去,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但他還是帶着景岫落到了這裏,因爲他亦知曉這地洞看似幽深封閉,實則直通往一個連他自己也未曾去過的神祕之地,而這次景岫的出現無疑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自己已經武功盡失,再使不出一招半式,可這少女的武功卻如此之高,正好適合帶着她前去一探虛實,到時若她命喪於此,也算是天命所致,若是她命大,僥倖活了下來…自己再親自動手也爲時不晚。

    林軫旁觀了一會兒景岫徒勞無功的攀援後,終於打算出言制止了。

    “程少俠,算了,先休息一下吧,若是將體力全部耗盡,你我二人便真的要困死在這洞中了。”

    聽林軫這樣說,景岫只好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不再朝着那石壁做苦功了。

    這石洞實在幽暗,僅有頭上一點光芒,而就這點光芒也即將因爲黑夜的到來而消失不見。

    景岫甫一轉過身來,林軫便忍不住笑了。

    他見她只顧撲打身上的土,卻忘了將臉上的灰塵擦拭乾淨,現在正如一隻小花貓一般鼻子上還有一處灰。

    景岫每次見他一笑,難免會不由自主地心馳神往。

    林軫很內斂地笑了一聲後,忽然湊近,擡起手來,景岫便從他袖間聞到了一股極清雅的竹香。他眼裏的笑還沒完全斂去,便順手撩開景岫的碎髮,用他修長白皙且略有些薄繭的手指輕拭景岫挺翹的鼻尖。

    景岫被夾在他和石壁之間,動彈不得,臉上也如同燒起來了一般地紅,就連話也到嘴邊也變得磕磕巴巴了起來。

    “林,林,林公子,我,我鼻子上有什麼東西麼?”

    “沒什麼…只是一點灰而已。”林軫將一隻手收回袖中。

    此刻,天完全暗了下來,地洞中本無星,景岫擡眼看去卻又像過了電一樣迅速低下了頭,因爲她看見林軫盛滿笑意的雙眸。

    他的眼睛是這無月無星的暗夜裏,最明亮的所在。

    林軫隨意掃出一塊乾淨的地方,便拉着景岫坐下了。他正閉目養神,景岫便偷偷盯着他俊美無儔的臉看。

    見林軫正休養生息,一向活力十足的景岫自覺無趣,逗了逗藏在袖口中的小奶貓後,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小聲開口問他:“林公子,你…你怎麼會被這些土匪抓來?”

    她等了一會兒卻發現林軫並未理她,心想這美人公子該不會是睡着了吧?於是便伸出一隻手在他眼前試探着晃了晃,卻被林軫一下抓住了手腕,他睜開眼睛,一改往日的高潔淡然,原本貓兒似的眼眸,現在也已是戾氣叢生,嚇得景岫下意識要將手抽出來,卻被林軫往前一帶差點跌在他的懷中。

    “林公子痛痛痛痛痛!”景岫忍不住叫嚷出聲。

    林軫發覺眼前少女是何人,神色才漸漸清明,連聲賠禮,並輕撫過景岫的手腕,執意要幫她按一按。

    景岫覺得這樣實在太尷尬了,便打算婉言拒絕,卻沒想到林軫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勁兒倒還真不小,景岫一時間還真不好不着痕跡地將手撤出來,思前想後也只好自暴自棄地由他去了。

    “我?我的故事自是無趣,程少俠又是爲何前來?”林軫並未直接回答,反而一邊輕揉着她的手腕,一邊又將問題拋了回來。

    “我…”景岫斟酌着是否要將實情告知給他,不是她不願意相信林軫,只是茲事體大,就算她想說,也要顧及趙容卿沈韻白一干人等的性命纔行。

    “哈哈,這就說來話長了…在下有一位很要好的朋友中了奇毒,附近的郎中也沒辦法解毒,我曾聽聞這黑風山上有一味靈藥名喚續靈草,正是能解百毒的靈藥,故而同另一位友人前來取藥,卻不料這裏竟是盜匪猖獗,我那位友人…現在也不知怎樣了…”景岫講得虛虛實實,既闡明瞭實情,又不至暴露身份,倒也不算對不起他人了,只是一想到趙容卿這樣一位尊貴的皇子現在還要在匪窩之中跟那些土匪虛與委蛇,難免心情有些低落。

    沒辦法,人心總是肉長的,雖然之前二人也吵過鬧過幾回,但現下他是在爲景岫拖延着時間,要說景岫不擔心他,那也絕對不可能。

    “哦?友人,什麼友人?”見景岫提到這位朋友整個人似乎都消沉了下去,林軫眯了迷眼,景岫只感覺他手中的勁道似乎重了兩分,他低下頭又接着揉了一會兒景岫的手腕,停頓許久後,才道:“程少俠這樣擔心他,想來…應該是關係極好的朋友罷?”

    “嗯…林公子…我們暫且先不說他了…”景岫不知該如何跟林軫解釋自己和這位“朋友”的關係,只好敷衍道:“也許等我們出了這地洞,就能見到他了。”

    林軫看出景岫有意逃避,心中便記下了她的這位朋友,只是臉上依舊一派從容,極寬容大度地表示:“程少俠若是不想再談他,那我們便不談了,只是若是真有緣得見,程少俠可一定要將這位朋友介紹給在下認識認識。”

    “一定一定!”見他終於停止了追問,景岫也悄悄鬆了口氣。

    “那你呢,林公子,你又是爲何而來?”既然自己都說了,景岫就又把問題重新拋了回去,畢竟她也確實很想知道,在這樣一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這位美人公子居然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地住着,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早在初遇他的那一瞬,景岫心中便已經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雖然景岫早早就做過了心理建設,但怎料林軫的一席話,還是讓她大喫一驚。

    “家師乃無塵谷長老梁譽,素愛演習醫道藥理,聽聞黑風山上珍奇靈藥甚多,故來睢雍隱居,只因我是師父唯一的關門弟子,便也於兩年前隨師父來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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