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那嶼洲和疏遙你們兩個是誰來做俯臥撐?”她先是看看一臉生無可戀的孟疏遙,又看看正在挽袖口的宋嶼洲,十分上道地說,“原來是嶼洲。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啦,我記得嶼洲俯臥撐挺厲害的吧。”她說,“前段時間不是還上過熱搜嘛,嶼洲單手俯臥撐。”

    安南一邊說一邊把直播界面用投影儀投屏到大屏幕上,讓大家都能看見,一邊看向宋嶼洲,不出意外得到肯定的答覆。

    “那麼我們現在就準備開……”安南話說了一半,突然看見直播界面上出現了壯觀的禮物特效,而送出禮物的粉絲正好是剛纔抽中懲罰的粉絲。

    ——餘數百年好合:等一下!!!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要至少三十個,我要正好三十個!!!而且俯臥撐時長要五分鐘!做俯臥撐的速度不能太快!!

    粉絲要改變懲罰方式,安南便順口問:“這位粉絲說想要增加一些條件哦,”她把彈幕上的文字一一念出來,徵求兩人的意見,“嶼洲和疏遙接受嗎?”

    孟疏遙被問的一愣,想了半天沒想出來換成這種方式的意義在哪裏——時間變長,而需要做俯臥撐的個數變少,怎麼看都是更加簡單了吧!

    難道是擔心宋嶼洲體力不夠?孟疏遙不由自主地把略微懷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宋嶼洲。

    看上去挺高的啊,而且做衛生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很需要休息的樣子,難道這就是看上去很行其實不行?

    大概是他盯人的時間實在太久、懷疑的目光又太明顯,宋嶼洲表情有些無奈地走近他,垂眸問:“在想什麼?”

    “啊?我在想宋嶼洲是不是不行,粉絲太擔心才……”孟疏遙呆愣愣的,想也沒想就把腦海裏盤旋半天的疑問直接問出口,偏偏聲音還沒半點收斂,這下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被迫不行的宋嶼洲:“……”

    孟疏遙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看一眼宋嶼洲又看一眼爆炸式增長的彈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衝宋嶼洲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這個肯定不難吧!”

    “宋嶼洲,你老婆說你不行,所以你到底行不行?”

    “笑死我了我的遙遙,你怎麼知道他不行?你試過[黃豆驚訝]”

    “傳下去,餘數揹着我們偷偷doi過了[黃豆害羞]”

    “什麼?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尊貴的vip不知道的?遙遙別怕,全部說出來,讓我來幫你狠狠批判一下!”

    一旁站着的安南憋笑憋得很辛苦,即使沒有笑出聲,但眼角眉梢的笑意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孟疏遙早就從周圍人的表情猜到彈幕說了些什麼東西,登時坐不住了,只想快點結束這個緩解,就面紅耳赤地催促宋嶼洲:“那個,要不我們開始吧,不要耽誤時間了。”

    彈幕還在持續發表一些綠晉江不適合出現的內容,孟疏遙一刻都等不了了,用力拽一把宋嶼洲的衣角,又說:“快點來吧!”

    他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躺在節目組早就準備好的瑜伽墊上,薄薄的眼皮顫啊顫,看上去緊張極了。

    宋嶼洲頓了頓,很低地笑了一聲,俯身靠近他。那笑聲非常不明顯,但孟疏遙和他捱得太近,一下子就聽見了。他慌忙張開眼睛,宋嶼洲放大的面孔就出現在他面前,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眉眼,是很熟悉的樣子。

    因爲接下來要進行的俯臥撐,他脫了外套,裏面是一件簡單的襯衣,釦子扣到最上面一個,就在喉結下面一點,禁錮着他的脖頸,隨着宋嶼洲的呼吸頻率上下起伏。

    他身上特殊的淺淡香氣混合着洗滌劑的味道撲面而來,讓孟疏遙想起落雪中的松柏,挺立而寒涼。可距離實在太近,宋嶼洲略高的體溫和孟疏遙之間只隔了一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布料,他溫熱的氣息沖淡了冰雪的冷,像春風拂過,松柏上的雪花融化成春水,滴滴答答地沾溼了深綠的葉片。

    宋嶼洲輕聲說:“準備好了嗎?”

    原本孟疏遙還覺得沒什麼,可他說完這句話,就彷彿按下了什麼按鈕,周圍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分明是在通風設備運轉良好的客廳,可孟疏遙卻無端感到有些喘不上氣。

    他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可以了。”

    “嗯。”宋嶼洲的聲音很沉,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他,倒映着孟疏遙慌亂的臉蛋。

    安南舉着計時器,同步開始計時,並提醒道:“嶼洲動作不要太快哦,抽到的懲罰是五分鐘做三十個俯臥撐,所以你每一個俯臥撐的時間都要慢一點,嗯……平均一個是十秒鐘。”

    “知道了。”宋嶼洲說。

    一秒、兩秒……

    孟疏遙睜着眼睛,看着宋嶼洲一點點貼近,呼吸紊亂些許,控制不了地往一旁偏了偏頭。

    可動作剛做出來,安南站在他們身側,笑眯眯地制止道:“疏遙不能動哦,必須平、躺,身體不能傾斜。”她把“平躺”兩個字咬的很清晰、很緩慢,確保孟疏遙能夠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

    孟疏遙:“……”他很懷疑安南是故意的,並且掌握了證據。

    有了安南的提醒,孟疏遙無奈之下,只好把自己微側的腦袋轉回來。

    臉頰蹭過柔軟的觸感,泛着微微涼意,一瞬間又消失了。

    宋嶼洲動作幅度很大地擡高身體,呼吸聲驟然急促起來,垂着眼睫,僵成了一塊鐵板。

    “我、我……”孟疏遙呆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語言系統彷彿遭受了重大打擊,退步回嬰兒時期,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咚、咚、咚……

    擂鼓般的心跳炸響在耳邊,孟疏遙恍恍惚惚地擡眼去看,入目是宋嶼洲充血似的耳垂,和生硬避開的視線。他本能地想躲,可那聲音忽遠忽近,孟疏遙看見了宋嶼洲不太有規律起伏的胸膛。

    他躺下的位置比宋嶼洲低一些,這個角度正對着他的領口,不太能看清表情。孟疏遙覺得自己像是一臺已經老舊到快要退休的測量儀器,卻被不懂事的人非要拿去進行精準計算,逼着他處理一些複雜到令人頭疼的數據。

    孟疏遙必須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能讓最終的結果不至於偏離事實太多。

    他總算知道這個懲罰方式到底哪裏有難度了。

    刻意放緩的動作和太近的距離,是不太適合放在一起的。

    孟疏遙單方面做出了這個結論。

    又是一次起伏。

    宋嶼洲身上的氣味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孟疏遙被迫承受它的侵襲,動彈不得,自然也無法反抗。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