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反套路病嬌男主 >第40章 假和解
    堂下聽書的人已經散了,那說書的李先生卻仍坐在桌子後,彷彿正在等什麼人,沈青蘿和蘇淵在小廝的帶領下下了樓,朝那說書人走過去。

    一旁的小廝爲說書的李先生添了一碗新茶,待那人離去,沈青蘿瞧見那說書先生的真容,二十六七的模樣,面色微白,面容清雋,一副典型的書生裝扮。

    他放下茶碗,對蘇淵和沈青蘿笑道:“讓二位久等了。”

    沈青蘿與蘇淵對視一眼,目光觸及後迅速離開,倒是蘇淵先開了口,“李先生知道我們要來?”

    說書先生起身,繞到大堂內的一八仙桌前,示意二人落座,自己也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聽聞有人來找我,今這鳳鳴堂內的人只有二位不像是來聽書的。”

    這位李先生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卻遊刃有餘,還有極強的觀察能力,沈青蘿壓住好奇心,直奔主題,“方纔聽先生提起沈家,尤其是那位易員外設計害狀元郎那一段,不知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說書先生手中的摺扇還未放下,倏地一下打開,“我雖是個說書的,但也不像其他同行那樣喜歡杜撰,真的就是真的。”

    “李先生看起來頗爲年輕,不知那陳年舊事是如何得知的?”沈青蘿不信,又或者說是不願意信,她堅信沈硯爲人正直,這一點沒錯,但對那位外祖父卻從未了解過,若他說的是真的,無疑會在她的心上添上一筆。

    “這位姑娘如此關注沈家的事,想必是與沈家頗有淵源。”書生並未回答她的話,反探討起她的身份。

    沈青蘿遲疑,不願多提,畢竟在外人眼裏,她是一個已死之人。

    “實不相瞞,我與蘇家倒是有些淵源,對先生的話也有些疑惑。”蘇淵見她爲難,順勢接過話茬。

    說書先生終於把注意力放到蘇淵身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流露出欣賞之意,“想必這位公子就是那狀元郎蘇慎之子,蘇淵。”

    “何以見得?”

    “年紀相仿,又對此事極爲關注。原本我也只是猜測,你的神情證實了我的想法,我猜的沒錯。”說書先生頗爲得意,端起茶喝了一口,隨即皺起眉頭,“小梧桐,上熱茶。”

    沒過片刻,一小廝匆匆跑過來,“先生,這天這麼熱,您確定要喝熱的?”

    說書先生手中的摺扇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叫你去就去,什麼時候還學會頂嘴了。”

    叫小梧桐的小廝端起茶壺匆匆離開了。

    沈青蘿將他的舉止收在眼裏,這人表面放蕩不羈,看起來不像是喜歡拘束之人。

    見沈青蘿和蘇淵還在看他,說書先生坐直身子,輕咳一聲,“我方纔所說的都是真的,你二人信不信隨意,不過既然已知道你們的底細,今日我看你二人還算順眼,也給你們透個底。我父親李顯與蘇慎和沈硯爲同一屆考生,且一同中了進士,只是並非前三甲,沒什麼人注意罷了,當時衣錦還鄉,我父親與蘇、沈二人是一路回來的,前後腳的事。”

    那人雖舉止輕浮,眼神卻相當犀利,顯然已將二人的來歷和身份看透徹。

    “既如此,你父親可曾當官?”

    “當過,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又嫌官場無趣,最後辭官歸鄉,遊歷四方,成了個落魄文人。”說書先生搖着扇子,話中也並無遺憾之意,尤其是提到落魄文人這四個字,嘴角竟是帶着一絲笑意,想必並不排斥這一身份。

    朝堂也罷,市井也罷,活得就是一個心安理得罷了。

    話已至此,蘇淵和沈青蘿想知道的都已知曉,同這人寒暄幾句便告辭,從鳳鳴堂出來之後,天黑的看不清遠處的山,不覺又已過去一日。

    回蘇宅的馬車上,氣氛一度凝滯,尤其是沈青蘿,她堅信沈硯不會錯,因此在蘇淵面前一直挺直腰桿子,不曾表露出半分愧疚,可眼下情況卻失控了。

    沈硯的確沒有錯,錯的是沈青蘿的外祖父,如此看來,蘇淵將一腔仇恨發泄到她身上也說的過去。她爲那位外祖父所犯下的錯感到愧疚,但這改變不了蘇淵害沈硯的事實,兩件事糾纏在一起,仍是一樁無法抵消的仇恨。

    只是,再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坦蕩地說自己沒有錯了。

    蘇淵始終緊繃着一張臉,昨日懸着的一顆心卻慢慢放下來,這一腔仇恨並不算錯報,只是心中有惋惜,惋惜的是他與她之間的緣分,若當日沒有發生那樣的事,現在她是否已經是他的妻?

    沈青蘿正靠在馬車的窗框上閉目小憩,面色雖平靜,眉頭卻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憂愁。今日之事,說到底是他略勝一籌,命運何其可笑,兜兜轉轉,她還是來到他面前,命中註定,她就是他要的人。

    “公子,到了。”司言在外面稟報後掀開馬車簾子,蘇淵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馬車已經停下,車上的人還沒醒。

    他將她攔腰抱起來,下了馬車朝蘇宅走去,腳下還是那片熟悉的石板路,上次是揹着她,這次是抱着,她一點都不沉,還沒有以往練武時舉的石臼重。全身似是柔弱無骨,統共也沒有二兩肉。

    懷中的人已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在仰頭看着他。

    蘇淵腳下未停,仍抱着她往裏走。

    沈青蘿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確認些什麼,好一會兒才恍然不是夢境,抱着她的這個人是真實的,夏日炎熱,儘管是夜裏,也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熱度。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從他懷中下來,蘇淵短暫猶豫,還是鬆開手。

    腳尖落地,沈青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如同身邊的人不存在一樣,穿過長廊,朝臥房那頭走去。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她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沈青蘿停步,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看向他,“我沒料到外祖父會做那樣的事,但他到底還是我的外祖父,若你想要道歉,我代他說一句抱歉,可你害死我父親之事也是事實。”

    這些是替故事中沈青蘿說的。

    十五的月亮灑在走廊兩側的小塘,倒映出的月影像長在池子中的兩盞燈,隨着水波盪漾,銀光閃閃。

    她與他分明只有幾步遠的距離,卻又好像隔着一片星河,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疏離感。

    蘇淵邁開腳步,跨過這片星河,一步步向她靠近,卻又怕驚到她,嚇跑她,只得停在三尺開外,“不打算與我和解嗎?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忘掉過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命中註定要相遇,你本該嫁給我。”

    “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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