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志文雙眼暴突,眼中滿是猩紅。

    “別怪我,別怪我,這刀本來是給穆瑾準備的...”穆志文已然是走投無路,他想着,萬一穆瑾不聽穆老爺子的話,非要逼他的話,那他就殺了穆瑾!

    可他沒想到的是,最後要逼他上絕路的人,竟然會是穆老爺子?

    寧家人還在等着他,穆志文滿腦子都是他從寧家出來時候的那一幕。

    捅完了人,穆志文忍着胸口的劇痛,連滾帶爬的倉皇逃跑。

    穆瑾看見眼前這一幕,心臟驟停,大腦嗡的一聲。

    嚴煜文兩手按着穆永財胸口,“穆瑾別怕,現在打急救電話!”

    嚴煜文的聲音沉穩,具有安定人心的能力。

    穆瑾手腳冰涼,強子鎮定下來,吩咐道:“李管家,去打電話。”接着,她對旁邊女傭吩咐道:“去把我急救藥箱拿過來。”

    世人大多知道Sally行醫在外,靠着一雙妙手,救死扶傷,卻不知道她的真是身份其實是一家上市公司老總,不過隨着穆瑾在嚴家照顧了嚴煜文三年,那位Sally醫生漸漸淡出了大衆的是視野。

    醫藥箱拿來,穆瑾嘴脣緊抿,忙碌有序的爲穆永財止血,並掐住他身上的幾個穴位,防止失血過多導致昏厥。

    嚴煜文看着穆瑾專業靈活的動作,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沒過多長時間,救護車來了,醫生正準備給穆永財進行全身檢查,穆瑾語氣急促道:“病人今年八十三歲,肝臟刺傷,出血狀況嚴重,需要儘快肝動脈結紮。”

    現場的幾位醫生相互對視一眼,初步診斷髮現穆瑾說的沒錯,醫生們將穆永財擡上救護車,開始進行急救。

    嚴煜文陪着穆瑾來到醫院。

    因爲病人救治及時,撿回一條命來。

    穆瑾和嚴煜文守在病房外面,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

    從穆永財出了手術室之後,嚴煜文眉頭一直緊緊皺着,他搭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收緊,心裏頭一直有一個想法,不敢去證實。

    忽然,穆瑾沉聲道:“你想問什麼?問吧。”

    嚴煜文緊了緊嗓子,道:“你和Sally醫生有什麼關係?”他頓了頓,艱難道:“或者說,你是不是Sally醫生?”

    穆瑾表情沉肅,“你猜的沒錯,是我。”

    “剛纔,謝謝你。”穆瑾緩聲道。

    剛纔要不是嚴煜文在,她不會這麼快反應過來,那樣千鈞一髮之際,穆老爺子的生命分秒流逝。

    嚴煜文定了定心神,表情忽然變得疲憊起來。

    “穆瑾,真的是你。”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體成彎弓,雙手撐着頭,整個人都陷入了自責當中。

    其實早在剛纔的時候他就想問問穆瑾這件事情,但又無法問出口。

    要他怎麼說?怎麼解釋?

    穆瑾,我不知道當初救下我的醫生是你,也不知道你爲了我付出這麼多?

    嚴煜文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穆瑾在嚴家的那三年,嚴煜文是真的把她當成了一個普通人對待的,甚至因爲她沖喜媳婦的特殊性,嚴煜文在心裏把她當成了一個虛榮拜金的女人。

    也正因爲這樣,那三年裏,嚴煜文對待穆瑾的態度差到不行。

    他躺在牀上不能動彈,每天接觸最多的一個人就是自己的‘沖喜媳婦’。

    他把自己心裏壓抑的所有不甘和灰暗統統朝着這個女人發泄出來,他每一樣落魄和自卑的狀態,穆瑾都見過。

    時至今日,嚴煜文還能想起來,穆瑾會在他耳邊輕輕的吟唱歌曲,會在每一個身體痛到難以入眠的夜晚裏,幫他按摩舒緩。.七

    不知疲倦,毫無怨言。

    有時候嚴煜文都在想,這個女人會不會是個機器人,爲什麼她能夠全盤接受自己所有的壞脾氣?下一刻又能以最精神飽滿的狀態,以笑容面對自己?

    癱瘓在牀的那段時間,嚴煜文有一部分時間的注意力是在穆瑾身上的,他想着,這樣一個女人,就算拜金一點、虛榮一點,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當初徐心蕊沒有回來的話,他甚至不會產生和穆瑾離婚的想法。

    就那樣過下去,或許也不錯。

    嚴煜文心口沉壓壓的,“如果當初...”

    穆瑾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他,“沒有如果,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但是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嚴煜文揉了揉眉心,忍着心口痛意道:“穆瑾,從前是我辜負你。”

    穆瑾扯了扯嘴角,“都是過去的事情,今天你也救了我爺爺,我得感謝你。”

    嚴煜文不吭聲了,深夜的醫院裏,走廊裏恢復成了一片安靜。

    穆瑾道:“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嚴煜文:“什麼?”

    “是我和我爺爺的故事...”穆瑾微微擡起腦袋彷彿陷入了回憶中,“我的書法是爺爺教給我的,那時候我還小,他就經常帶我去鄉下,爬樹、摸魚,摘野菜,也在日落時候煮一壺酒,用樹枝在地上寫字。”

    穆瑾說着說着,臉上漸漸漾起笑容,“後來,爺爺就教我些毛筆字,他說他那兩個兒子都不成氣候,撿來一個養子學的不錯,但心思也不在這,他那段時間把全部精力投注在我身上...”

    穆瑾語速很慢,嚴煜文卻心神一震。

    穆瑾的意思,他父親穆振林不是穆永財親生的?

    穆瑾轉過頭,語氣輕鬆,“沒錯,我爸是老爺子撿來的。”

    嚴煜文輕聲道:“所以這就是你不去動穆志文的原因?”

    “算是吧。”穆瑾點了點頭。

    嚴煜文忽然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個女孩什麼都不瞭解,不瞭解她的過去,不清楚她的一切,他們還是曾經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夫妻。

    穆瑾站起身,“是不是突然有點後怕?萬一我要是你嚴家的仇人,你現在都死了八百遍了。”

    嚴煜文點了點頭,“是有點。”沒等穆瑾做出反應,他接着道:“但更多的是後悔。”

    “穆瑾,我錯過了我們之間三年的時光。”

    醫院的冷白燈光下,嚴煜文眉目滿是深情,那雙透亮鋒利的眼眸中,裏面彷彿漾着陣陣水波漣漪。

    穆瑾漸漸看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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