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讓你媽跪在我面前道歉。”
秦大夫人自視其高，讓她承認錯誤下跪，對她來說，很是羞辱。
“第二，秦氏改姓。”
讓秦氏毀滅，顧嫿看來沒有那個必要。
把秦氏送人就是，讓秦家人眼睜睜地看着龐大的秦氏不再屬於他們。
“還有……”
顧嫿問的時候，同時響起秦御白的聲音，“第三是什麼。”
顧嫿看着急切想知道的秦御白，輕笑地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這還是八年後，他們兩個第一次離得那麼近，近的秦御白站起來，感覺到只要自己伸手就能將顧嫿帶到懷裏。
“你去死！”
顧嫿輕輕地出聲，笑着重複道，“秦御白，你去死！”
她是膩煩這男人，也恨透他！
“嫿嫿！”秦御白髮怔，他看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的話，胸口的位置劇烈地抽痛起來。
“秦御白。”顧嫿的眼眶發紅，她抿着嘴角笑道，“你知道的，我爲什麼想你死！”
“我在裏面那麼多年，你應該查清楚那些事情吧！”
“我被關進去的第三個月……”顧嫿笑得更濃，她笑起來最是好看，曾經的她眸光明亮，在她笑的時候總勾得秦御白情不自禁地吻她。
多美好的回憶，對她多溫柔的男人，可惜！
“顧嫿死了，死在她滿身是血的那天！”
顧嫿看着臉色發白的秦御白往後退開，轉身背對着他，“所以，你那麼愛她，不應該陪她一起死嗎？”
同生共死，那是他許給顧嫿的誓言。
“好！”顧嫿沒等太久，她身後傳來秦御白輕淡的一個迴應，再一會，他擡腳開門出去。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起來，明亮的光線讓顧嫿一樣地感到孤單，慢慢的，她蹲在地上，就像那些年在裏面自己一個人環着雙臂靠在角落那樣。
顧綰綰聽到開門關門聲，猜秦御白走了，她悄悄地出來，看到顧嫿一個人坐在地上。
顧綰綰上前想喚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就靜靜地站在顧嫿身後。
“說我開車撞秦夫人的那晚。”顧嫿先出了聲，慢聲說道，“我同他在一起！”
這個“一起”，不是待在一起聊整晚的天。
“因爲秦家對我和他的事情鬆口，我們兩個很高興，都喝了些酒。”
“我們憧憬着以後，還想着要是有個孩子，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事情！”
顧嫿說着，眼淚從眶裏流出來，那段黑暗的過往她沒有對顧綰綰提起。
“綰綰！”
顧嫿哽咽地喚道，她輕笑了出聲，真覺得自己的愛情怎麼這麼好笑！
“當他們說我撞傷人，我把賭注下到他身上，想他爲我證實。”
“我等啊等，到最後沒有等到。”
“我才知道，他同人說的是，那晚根本沒有和我在一起。”
“哈哈……”顧嫿笑了出聲，譏諷的笑意將她的眼淚從眶裏帶出來，“我們兩個在牀上纏綿着，他說那一晚沒有和我在一起。”
“那麼我的身子給的是誰！我愛的人又是誰！”
太可笑了！
她最愛的那個人將她親手拋棄了！
“我恨他，真的恨透了！”
顧綰綰聽着難受，眼淚也掉出來，她跪在地上從身後將顧嫿顫抖的雙肩摟着，“姐姐。”
“理智上來說，是很對。明知道救我無用，還不如藉機奪取自己想要的。”
這個“對”是現在的她覺得秦御白沒錯。
但是，對當年那個癡愛秦御白的顧嫿來說，她接受不了！
“自盡尋死、捱打受虐……”顧嫿合上眼，眼淚滑落到臉頰，她帶着笑意繼續說道，“連着腿被人打斷，我還想着他會來救我！”
“就算來看我一眼，告訴我，他是被逼的，我也覺得自己的心好過些。”
“沒有！他一次都沒有來過。”顧嫿笑得更濃，“直到我……”
她停在這裏，手往下摸在自己的小腹上，這個動作顧綰綰看得清楚。
顧綰綰怔了下，猛地想剛顧嫿說的，出事那晚是和秦御白在一起，所以進去的顧嫿就被查到有了孩子。
“連着肚子裏的孩子都被打掉……。”顧嫿聲輕淡地說着，過了半會，她從地上站起來，轉身看着一臉眼淚的顧綰綰，溫笑道，“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沒有什麼好提的。”
“綰綰。”顧嫿擡手替顧綰綰抹去眼淚，“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很好。”
話一轉，顧嫿又說道，“你早點睡吧，我也累了。”
說完，她轉身進房間去，門跟着關上。
那個孩子……
那孩子，顧嫿記得清楚，在她被診斷出有孕的時候，就被獄友圍攻，拳腳一下一下地落下，直到最後……
黑暗的過往，在不知不覺中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遙遠，以至於到後來幾年，顧嫿只覺得她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夢裏的她談了場悲涼蝕骨的愛情，夢裏的她被打得遍體鱗傷、滿身是血！
可當她從裏面出來，見到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猛地意識到，那些怎麼可能是夢！
這或許也是她躲着所有人，不敢露面地緣故吧！
房間裏，她坐着牀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燈光，愣愣地想着，外頭顧綰綰的敲門上將她從遠去的記憶拉回來，“我沒事。”
她淡淡地回了聲，“想睡了！”
說是睡了，顧嫿仍然端坐着那裏，房間裏的燈沒有開，她處在黑暗中由着眼眶裏的淚珠跑出來，一滴兩滴到後面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該掉的眼淚，早在八年掉光了。
外面的顧綰綰聽到顧嫿的回答，沒有再敲下去。
透過地下的門縫，顧綰綰知道里面真的沒開頭，隔着門板也沒有聽到顧嫿的哭泣聲，一切靜得異常，好像顧嫿真的已經睡着。
但是，顧綰綰清楚，顧嫿睡不着。
她知道姐姐在裏面過得不好，可不知道，那個不好是那麼地悽慘！
帶着心事，顧綰綰回到自己的房間，書桌上擺着的電腦開着和陸驍的視頻。
客廳裏的一切陸驍沒有看到，卻也聽到，有關顧嫿的事情，他知道。
“讓你姐姐自己待會！”
顧綰綰坐在桌前，看着電腦裏的陸驍點點頭，她過會，趴在桌上，沒有說話。
陸驍也沒有出聲打擾，過了半會，顧綰綰淡淡地開口，“我姐姐以前是很溫柔很明豔的女孩子。”
她小時候，最想變得姐姐那樣完美。
漂亮、聰明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