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速度比現在快，動作也決裂得很。
當一隻腳跨出去的時候，跟着她的盛先生將她從橋上抱下來。
下來後，又接到小顧嫿的電話，顧嫿說，蘇老夫人進了醫院。
想死的蘇意突然間知道，她連自盡的資格都沒有。
帶不回顧白，蘇家二老更是痛不欲生。
顧白出事那會，他們已經遭受巨大的打擊。
要是連她都沒了，二老怎麼辦！小顧嫿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麼辦！
“綰綰，我把你生下來，是個錯誤。”蘇意冷笑着說道，她當時一腳下去，沒有自己，也沒有顧綰綰，更可能連蘇家和小顧嫿都沒了。
一了百了，帶着所有人都死了算了。
可是，她不後悔！
顧綰綰和顧嫿是蘇家的孩子，把她們生下，是蘇意報答蘇家的恩情，是給二老活下去的念頭。
可現在，到底是爲什麼，讓顧綰綰走她差不多的路。
那陸氏和陸家的擔子太重了。
“媽！”
這是第一次顧綰綰聽到蘇意說她的出生是個錯誤，話像刀子一樣扎進她的心裏。
“我就問，回不回海城！”
蘇意大聲回道，“二十年前我沒資格死！現在……”
她扭頭看了眼旁邊護着自己的關夜白，只覺得諷刺。
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
她想死的時候，他連人影都沒有出現。
蘇老夫人死的時候，蘇氏被其他公司追着討債，兩個孩子出世的時候，他都在哪裏。
“我有資格去死！”
二老死了，這世上也沒有蘇氏，蘇意想她可以往下跳。
“大白死的時候，我就該去死。”
蘇意哭笑着說道，她爲什麼要在這世上獨活，又爲什麼憑着張照片裏的背影，就得跑去北六城找顧白。
從顧白被關家帶走的那刻，這個世上就沒有那個愛她護她的大白。
不去北六城，她或許沒有那麼痛苦，更不會知道自己的親人原來一個個的那麼絕情！也不會知道她的大白會不要自己。
這麼想着，蘇意扭頭看向底下的河水，她輕笑着，真要一隻腳踩出去，被身後的顧綰綰急着喊道，“媽！”
“你別跳！”
顧綰綰哭喊着，看着關夜白上前抱住蘇意的雙腳，她往地面跪了下來。
“我跟你回海城！你不要跳！”
顧綰綰不敢看蘇意，她低頭朝着地面重重地磕着，哽咽道，“我都聽你的。”
蘇意看着自己把女兒逼成這樣，眼淚緩緩地流下。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麼重來！
二十年前她爲報答蘇家的恩情，爲大白，心甘情願地挑下所有的重擔，說後悔也悔，可她必須那麼做！
二老把她當親女兒養着，爲她好，連親兒子都不敢認。
而大白，那個同她一起長大的男孩，蘇意想到顧白，低頭看向底下伸手護着她的關夜白，輕笑着出聲。
現在，哪來的顧白呀！
一場鬧劇，最後是顧綰綰妥協，母女兩個先後上車，在車裏，她們都沒有說話。
關夜白是最後上的車，他到車旁，伸手打開車門的時候，發現自己左手發癢又很痛，低頭看了眼，手背很紅還冒出疹子來。
還有他的心很痛，也不知道是因爲蘇意的話，還是因爲見到蘇意的人。
關夜白忍着所有的不適，上車啓動車子送她們去機場。
母女兩個在橋上的大鬧被路人拍下視頻傳到網上去，一會的功夫很多人看到。
跳河這種事，總是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也很快地被陸驍出手抹掉這段視頻。
陸驍看着視頻裏，顧綰綰爲了他，和蘇意鬧成這樣，心裏極其地難受，他給她發起語音。
“綰綰，先回海城。”
“等過段時間，我來接你。”
這惡人，本來該他來當。
蘇意不想他傷綰綰的心，就自己來當。
至於，去接她？
陸驍不知道，他還有沒有這個命！
短信發出去後，顧綰綰很快地回了“嗯”字，看得出她很難受也很委屈。
陸驍放下手機，習慣性地從桌上拿煙盒。
“陸三爺。”對面彙報工作的徐妍將煙盒奪過來，“你明天就動手術，這煙別抽的好。”
“要是不想活着，抽吧。”
煙盒遞給陸驍，陸驍想到顧綰綰，沒有接。
他想手術後，醒過來的。
“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個忙。”
陸驍說完，徐妍應道，“好。”
徐妍以爲陸驍是交待工作上的事情，或是陸家的，哪裏知道陸驍將自己的手機遞過來。
“我明天動手術，不知道什麼情況。”
“你拿我的手機，每天給綰綰髮信息。”
“如果要視頻，你告訴她，我在開會或是其他理由。”
陸驍交待着，徐妍難受地看着他，“你的事情，她遲早知道。”
“遲些知道好。”陸驍淡淡地說道。
等到那時候，陸氏已經不需要她來管，沈陌和陸雲墨也從悲傷中緩過來，她不需要太多的責任壓着。
“如果手術中，我沒有活過來的機會，悄悄地替我辦葬禮。”陸驍又道，沈陌那邊有交待，可到底不放心。
蘇意、陸家很多方面，他都安排着。
可還是怕顧綰綰知道得太早。
“胡亂說什麼！”徐妍聽不下去，“陸驍，你會和綰綰繼續幸福下去的。”
這兩個人的戀愛之前談得那麼甜蜜，誰都不希望來個什麼意外！
“嗯！”陸驍應着，他也希望一切順利。
——
蘇意這邊帶着顧綰綰離開帝城，關老帶着關靳遲來酒店找她。
這是關老突然的念頭，他知道這些天關夜白去找過蘇意，他也想表明下態度。
過去的二十年做錯了事情，想看看能不讓蘇意和關夜白重新開始。
再不濟，讓兩個孩子回關家。
顧綰綰嫁去陸家的話，有關家做後臺再好不過。
當關老敲開酒店的房門，開門的是顧嫿，而且房間裏只有顧嫿一個人。
“嫿嫿。”關老笑着打招呼，“你媽在嗎？”
顧嫿看到關老和關靳遲愣了下，奇怪他怎麼過來。
“我媽出去了。”
“我能進來嗎？”不等顧嫿回絕，關靳遲先進去給關老開路。
顧嫿看着自己進門的兩個人，索性由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