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到底是她長大的地方，被顧鋒一家子佔用八年，也是她熟悉的家。
早上起來，蘇意去找顧綰綰一塊出去喫早飯。
這麼多年，蘇意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對海城各個角落的美食瞭若指掌。
那些好喫地小喫，當年她帶着顧白是一家家地嘗，隔了八年，鐘意的早餐店還開着，這讓蘇意格外地高興。
顧綰綰的心思不在喫的上面，她一晚上沒有睡好，主要是想陸驍想的。
還有個原因，顧綰綰覺得這一趟回來心裏不安。
“這家的包子還是皮軟汁多肉鮮。”蘇意邊嘗邊誇道，對於一個沉睡八年的喫貨，她恨不得每天撲在尋覓美食上面。
可惜，有幾個地方離蘇宅太遠，她沒去過，都是顧白知道後替她買的。
“綰綰，不好喫嗎？”見顧綰綰一小口一小口地嘗着，蘇意笑着問道。
顧綰綰頂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蘇意，只看到蘇意沒法好好喫下去。
“昨天是媽媽說話重了些，向你道個歉。”
在帝城大橋上，她說後悔生下顧綰綰。
那句話確實是真的。
蘇意獨自一個人帶着顧嫿就夠累了，再懷上顧綰綰後，被關夜白拋棄，被關家趕走，她真的不敢把顧綰綰生下來。
顧嫿已經被人罵沒有爹的孩子，顧綰綰親爹的身份她不可能公開，外頭那些人肯定罵着綰綰野種。
可，到底她最後生下來。
顧綰綰出生後，她變得更忙，也更累，有時候面對只會哭的娃娃，她心煩意亂過，當看到小女兒的笑容，又覺得自己再辛苦也值得。
“再後悔也把你生下來了。”
蘇意笑着，說道，“後悔是沒用的。”
所以後來，她努力地養着兩姐妹，竭盡一切地給她們最好的。
不是爲了等顧白，更不是抱着顧白會回來的念頭，而是蘇意知道，她們兩個只是自己的孩子。
“來，喫點。”蘇意把自己的碗推到顧綰綰面前，“餓瘦了，陸驍可會心疼。”
聽到遠在帝城的陸驍，顧綰綰問蘇意，“媽，你真不能同意我們的事嗎？”
顧綰綰不怪蘇意拿自己的命威脅自己，她只是難受。
“看陸驍表現。”蘇意糊弄道。
陸驍活着，皆大歡喜。
陸驍死了，她不會讓女兒過去守寡。
“綰綰。”蘇意認真地看着顧綰綰，“對你來說，陸驍是你的一切。”
“他要是出事，你會拿命來陪。”
“可是，對我來說。”蘇意伸手握住顧綰綰的，“你和嫿嫿是我的一切！”
“你們兩姐妹，不管哪個，我都想你們一直陪着我。”這是蘇意的真心話，也是蘇意故意這麼說的。
她希望，陸驍手術失敗的時候，她的綰綰不要過於衝動。
“媽媽只有你們。”蘇意又說道。
在蘇意的前半生，有蘇家夫婦有顧白，在她的後面，真的只有顧嫿和顧綰綰姐妹。
至於以後，她想，也只有自己。
“媽！”顧綰綰感動地喚了聲，“我不鬧。”
“好！”安穩住顧綰綰，蘇意露出笑容，她催促道，“快喫點，喫完飯我們出去逛街。”
她的衣服還是雲城的時候，顧嫿買的。
愛漂亮的蘇意想多買些漂亮衣服！
“中午再帶你去喫好喫的，然後喫完我們去個地方。”
蘇意的安排，顧綰綰點點頭贊同。
用完早飯後，顧綰綰跟着蘇意一塊去逛商場，她們一家一家地逛，顧綰綰才發現她媽的戰鬥力很厲害，東西買起來也是很狠。
當然，蘇意漂亮身材也好，什麼衣服往她身上穿，都是格外地迷人。
而且蘇意有着歲月留下的成熟味，就一個商場，上來搭訕她的不下十人，而且其中不少是年輕的男生。
顧綰綰驚詫蘇意的魅力，再看蘇意嬌柔的模樣，心想着那些年她是怎麼帶大自己和顧嫿的。
沒有顧嫿和顧綰綰前，蘇意愛美愛發脾氣愛矯情。
沒有辦法，她很早就有人哄着。
從來要什麼，顧白給什麼，心情不好發個脾氣還是顧白哄着，那點脾氣不被養大不太可能。
只是後面的經歷太慘，逼得蘇意成長。
她們逛完後，蘇意打車帶顧綰綰去喫好喫的，這次她找了半天才在一小弄堂裏找到飯館。
“顧白找喫的能力是比我強。”找到後，坐下來的蘇意突然感嘆聲。
顧綰綰聽到“顧白”的名字，擡起頭看向蘇意，瞧着蘇意的眼神沒有半點的難受和悲傷。
“顧白是你爸，這是改變不了的事情。”蘇意見顧綰綰打量自己，她坦然地說道。
“所以，你讓他跟着我們回來。”顧綰綰接道。
這個他指的是“關夜白”。
蘇意輕笑，低着頭看菜單，“顧白死了。”
關夜白是關夜白，顧白是顧白，蘇意心裏清楚。
她的顧白是世界上最好的。
見蘇意這麼說，顧綰綰沒有問下去，兩個人喫完後，她們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有車子停下來。
顧綰綰以爲是蘇意打的車，當打開車門的時候，看到駕駛座的男人竟然是關夜白。
顧綰綰扭過頭，奇怪地看着蘇意。
“上車吧。”蘇意繞到車的另側門，先開車上去。
顧綰綰跟着上去，她有些不明白地看看蘇意，再是前面的關夜白。
剛剛蘇意說，顧白死了。這意思是她不可能和關夜白有什麼。
但是，由着關夜白送她們，又讓他來接她們，是爲什麼！
蘇意看出顧綰綰心裏的疑惑，她沒有馬上解釋，扭頭看向窗外，“綰綰出生的那年，媽就死了。”
突然一句話，也沒有帶上稱呼，但是車裏的人都知道蘇意是對開車的那個男人講的。
“爸是三年前去世的。”
“大白走後，他就不太管公司，身體也不太好。”
“這次回來，去看看他們。”
前面關夜白握緊方向盤，低聲接道，“嗯。”
聽上去他已經想起一切，真的是顧白。
可是蘇意知道，這個男人的記憶里根本沒有蘇家，更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