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啊。”
陸明山靠在她身邊,終於開口:“半夜穿這麼少在外邊晃什麼?”
“你去夜店裹着羽絨服?”沈時語挑眉問他,不等他說什麼,突然又想起來:“噢對,你不去夜店。”
是了,這人煙不沾酒不碰,從小就是他們那一片起模範帶頭作用的榜樣,在她眼裏陸明山跟回回都考第一的方瑾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每次逮着她翻牆出學校,陸明山都恨不得把她教育上幾個小時等實在受不了她的嬉皮笑臉才放她走。以至於他沒出國的時候,她基本一場好好的戀愛都沒談過。
後來他出國的那幾年,沈時語上大學,也徹底變了性似的做起了“好學生”,也是在這期間與霍厲在大學校園裏重逢,和霍厲談了那段戀愛。
陸明山是沈時語無法和霍厲提起的一個人,原因不在沈時語,而在霍厲。
最後一束煙花在空中消散,附近的光亮只剩下路燈和陸明山的車燈。
如果霍厲知道,他剛纔放的煙花被她和陸明山一起看到,他應該會氣炸吧。這麼想着,沈時語突然輕笑了一聲,紅脣皓齒,秀色可餐。
“你這聲笑,恐怕不是爲了我吧。”
陸明山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時語纔回過神來,陸明山在她身邊。
“你什麼時候也會問這種問題了?”沈時語覺得稀罕,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樣子:“看來接受完國外的薰陶之後我們陸哥開竅不少啊。”
陸明山暫時不是很想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離開沈時語的車門:“先上車。”
“陸明山,”沈時語叫他一聲,他想擡手拉她的動作一頓,聽她一字一句說道:“我又遇到他了。”
陸明山最討厭沈時語面對他時這主動的坦誠。
因爲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能瞞得住他,所以什麼都會和他說。
包括高中的時候看上霍厲的事,大學的時候和霍厲重逢的事,以及在大學的時候和霍厲在一起的事情。
煩都要煩死了。
還要幫她解答。
陸明山算是他們之間的感情的單方面見證者,全都是沈時語和他說的。
“在這裏?”他沒多問。
沈時語看向剛剛煙花騰空而起的方向:“在這裏。”
“先回去。”她穿得這麼少,在這裏說事情顯然不合適。
“陸明山。”
“你說。”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呢?”
兩人就這麼站着,誰也不說話。沈時語看不懂他的表情,說了聲“算了”,坐到駕駛位置上,纔要拉上車門朝站在車外的陸明山告別。
沒料到的是陸明山的下一步動作,他拉開車門,俯下身子,手搭在車門門框上,看向她的時候神情認真,他五官生得柔和,是和霍厲完全不一樣,他聲音低沉,語氣中情緒不明:“既然這麼依賴我,當初爲什麼和他在一起呢?”
這是從未設想過的答案。
每一次她向他求助,都會得到他明確的答案。
沈時語怔了怔,擡頭朝陸明山揚起個笑臉,話鋒一轉:“別教訓我啦,我都長大了。”
“走吧。”陸明山合上她車門,走向自己的車。
沈時語掉頭之後見陸明山還沒動地方,想起他纔來首都,也不知道有沒有地方可以去。降下車窗的同時見陸明山也降下車窗,她問他:“你去哪?”
“那我走咯,隨時聯繫。”
“嗯,回家,別去夜店了。”
“好嘞。”
陸明山聽到後視鏡裏紅色尾燈消失前的汽車鳴笛聲,也按了按喇叭回她。
回想起沈時語和他說的話。
又遇到霍厲了是麼。
呵。
等沈時語的車完全消失在後視鏡後,陸明山驅車跟上她。
他一直保持着和沈時語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至於讓她發現她。但他的目的地並不在沈時語的家,而在另一個地方。
按照記憶中的方向,陸明山開車過去。
果不其然,空地上躺着幾個煙花盒子,還有一輛不起眼的破車。
那車他見過,沈時語上大學的時候坐過那輛車,是她當時那個男朋友霍厲的車。
陸明山直接把車開到那車旁邊,側頭看了一眼,車內的人顯然也看見他了。
男人之間的心事不言而喻,幾乎是同時從車上下來。
陸明山看着眼前帶着敵意清醒地看着他的人,笑了兩聲:“沒醉啊。”
“你不也不是剛到首都嗎?”
“陸明山。”這名字霍厲之前聽一次刺耳一次,現在也是一樣:“這次我不可能再放手了。”
“巧了,我也是。”
“你不配。”
陸明山眸中的光忽然暗了:“你配麼?當年導致她沒見到父親最後一面的,可是你霍厲啊。”
“你再他媽說一遍?”霍厲直接朝着他走過來,拳頭朝着他腹部打過去:“如果當年不是你,我又怎麼可能讓她錯過?說到底你纔是那個小人啊。”
“彼此彼此吧。”陸明山沒喫虧,躲過霍厲這一拳。他是見過霍厲發瘋時候的樣子的,但他也沒什麼可怕的,拳頭照着霍厲臉上招呼,令他意外的是,霍厲沒完全躲開,還是受了他一拳。
霍厲臉側火燒起來一樣迅速變紅,他後撤兩步,竟然沒還上。他一邊臉哄着,含着些輕蔑的笑意問陸明山:“知道爲什麼沈時語不喜歡你麼?”
“你自以爲是地瞭解她,卻不知道她真正喜歡什麼樣的人吧。”
霍厲留下句話上車,由一直坐在駕駛位置上看戲的季嘉城開車離開。
坦白說,霍厲那話確實陸明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看了眼自己的拳頭,突然明白爲什麼霍厲沒躲開了。
媽的。
幾年不見,這男人越來越狡猾了。
再次來到霍厲的公司已經是幾天之後,在此期間沈時語又談成了一個別的項目,對方雖然不及季嘉城霍厲的公司資金和技術到位,但也不差。
不出沈時語所料,這次來談的是季嘉城。
這次有於嘉洋和沈時語一起,從她們進公司開始,季嘉城笑臉相迎,彷彿策劃那份陰陽計劃的人不是他一樣。也像是生怕得罪沈時語似的,一路談下來,季嘉城的態度都很好。
最後方案敲定,霍厲都沒露臉。
“晚上我請客,你把陸哥叫上,這些天確實忙了點,還沒來得及給陸哥接風呢。”
“行啊。”
沈時語說着掏出手機,直接給陸明山撥通電話。走到路邊,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的同時,電話被接通了。
“喂,陸明山。”
車窗裏,是霍厲。
臉側還有一片淤青。
“姐姐。”
真是要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