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虞鳴歌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醒來。

    伴隨着一陣頭痛欲裂,虞鳴歌緩緩坐起身來,雙手緊按太陽穴,宿醉中昏沉的大腦逐漸清醒,昨天的記憶在腦海中慢慢浮現。

    虞鳴歌:……

    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一幕幕,虞鳴歌從面無表情到瞬間睜大了眼睛: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昨天,好像,在見到遲眠之後,發了一條消息!

    他發了什麼?

    他發給誰了??

    虞鳴歌火速抓起被他隨意扔在牀頭的手機,按了半天沒反應,發現它沒電關機了,又低咒一聲,不顧自己額角的抽痛,趕緊找來充電器充電,折騰了半天終於開機。

    點開微信的一瞬間,虞鳴歌瞳孔地震:

    虞鳴歌:【不要去餐廳兼職了,就待在我身邊,我給你發工資。】

    虞鳴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星芒可能從此要從娛樂公司轉型航空航天了,因爲他們總裁此刻很想逃離地球。

    遲眠沒有回覆,頭像上原本快樂微笑的小海綿現在看着都有股皮笑肉不笑的味道。雖然這樣看來,消息能發給遲眠就證明遲眠之前沒有把他拉黑,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還不如早早地把他拉黑算了。

    很好,他因爲心煩聽了鍾聞的話跑去喝酒,結果喝完了酒後製造了更大的麻煩。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每次見完鍾聞後,事情的發展似乎都不會太好。

    虞鳴歌深呼吸了一口氣,逐漸理清有些混亂的大腦。事已至此,只能冷靜下來,好找到妥善處理這件事的方法。

    首先,虞鳴歌目露兇光,平靜地想,要抽時間殺了鍾聞。

    遷怒地把鍾聞拉黑後,虞鳴歌坐在牀邊思考着對策。

    要照實說是自己喝多了酒後胡言嗎?

    遲眠會不會覺得他經常酗酒,生活習慣很放縱?

    而且就算是酒後說的話,看起來也很奇怪,好像要包養年輕美貌大學生的中年油膩男人似的。

    虞鳴歌被自己的聯想噁心到了,下定決心要解釋清楚。

    總之,當務之急是要讓遲眠明白,這個提議無論是不是他喝醉了以後提出來的,其中都沒有任何不純潔、不健康、不清白的意思!

    虞鳴歌盯着自己發的消息,陷入沉思。說起來,雖然昨天他發消息的時候不太清醒,但是今天仔細思考一番,這個提議只要往單純正經的方向去想,未嘗沒有可取之處。

    因爲發現了自己心中深藏了許久的愛意,現在他經常感到心煩意亂,已經有些干擾到了自己的工作狀態。

    只是一個長相有些許相似的遲眠就能讓他忍不住在意,那他要是真的面對陸方祈,豈不是會被對方完全佔據了心神,被他牽着鼻子走?

    區區一個陸方祈,也敢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即使陸方祈認識到自己的有眼無珠,決定回來求他和他在一起,虞鳴歌也不打算讓他影響自己到這個地步。

    這樣看,他發的這條消息也算不上一次酒後失誤,反而給他提供瞭解決他當前困境的靈感。

    他可以僱遲眠做陸方祈的替身,他要嘗試着去面對陸方祈,去面對他對他產生的巨大影響,從而嘗試着去控制自己的感情。

    在他心中,工作纔是第一位的,他不能接受自己被感情控制,變得不像他自己。

    如果他能輕易抵抗住遲眠對他的吸引力,那麼也許等到他真的和陸方祈相處,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能被輕易地牽動心神。

    如果順利的話,這就是雙贏的結果。

    他成功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即使面對陸方祈也能淡然自若,不受影響,愛情對他來說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而遲眠可以得到一份報酬優渥的工作,不用在餐廳兼職發傳單、送外賣、當門童,他喜歡唱歌,也可以趁機在星芒學習,提升自己。

    總之,他和遲眠,是僱傭和被僱傭、幫助與被幫助的關係,與包養毫不相干,是完全健康、理性、和諧的!

    已經第二天了,遲眠帶着兩個青色的眼圈躺在牀上,依然沒有睡意。

    不止遲眠沒睡,遲眠的小夥伴們也沒有睡。

    【熱烈慶祝遲施主遁入空門!】的羣裏,一串串消息飛快閃動,晃得人眼花不已。

    潘達:【服了,藝術來源於生活,世界上居然真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鄧心叢:【我之前還說要找個富婆包養,沒想到富婆沒來,來了個闊少。這邊遲眠剛遁入空門,那邊霸道總裁拿錢讓人還俗來了。】

    商秋實:【有錢又怎麼樣?我們遲眠又不窮。他以爲他是誰啊,還想包養遲眠,真是想屁喫!罵他個狗血淋頭!真是給他臉了!】

    自從商秋實看了虞鳴歌發來的消息,就開始罵罵咧咧。他不但自己罵,還發動羣裏的小夥伴一起罵。

    羣裏一片吵吵鬧鬧,從大家義憤填膺大罵人渣,到探討找替身到底是深情還是濫情,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替身文學推文評文現場!

    幾個直男一宿沒睡,熬夜看完了好多本耽美替身文學,看得頭腦直髮昏,被虐到心碎流淚。聊到天亮還殷殷囑咐遲眠:

    【嗚嗚嗚太慘了,當替身真是太慘了,遲眠,千萬不要靠近找替身的男人,會變得不幸!】

    遲眠也沒想到虞鳴歌會發這樣的消息給他,他不太想相信虞鳴歌是這種人,盯着那條消息冥思苦想,試圖看出除了包養之外的言外之意。

    說不定是我理解錯了呢?也許這條消息的意思是歡迎我去星芒上班?遲眠繃着張嚴肅的小臉兒,牽強地給虞鳴歌想着藉口。

    他決定試探一下,既不表露自己的態度,又能探一探虞鳴歌的想法。

    遲眠絞盡腦汁地思考,試圖想到一個自然而又不失風度的回覆。

    他在對話框裏鄭重地打字:

    【盜號狗不得house!!!】

    遲眠和虞鳴歌面對面坐着,四目相對,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尷尬。

    虞鳴歌這會兒完全不見了早上的震驚慌亂,整個人顯得冷淡矜持,充滿了談公事的商務氣息,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寫下“正經”兩個大字。

    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輕輕放下後開口了,嗓音平和低沉,聽起來不帶一絲情緒,

    “把你約出來主要是想要澄清昨天晚上的誤會,在微信裏解釋不太鄭重,面對面說比較有誠意。”

    遲眠的注意力一會兒在虞鳴歌眼角的淚痣上打轉,一會兒又被對面櫃檯上做咖啡的小哥吸引,最後停留在斜對面小姐姐面前的栗子蛋糕上。聽到虞鳴歌終於開口,才猛然回神。

    他懷疑地說:“你不會要說你真的被盜號了吧?”

    虞鳴歌深吸氣,忍耐地說:“我沒有被盜號,昨天的消息是我發的。我沒有不好的意思,事實上,昨天發的消息目的是向你提出一個商業合作。”

    遲眠這下是真的有點迷茫了,“什麼商業合作啊?”

    虞鳴歌從容不迫地從放在手邊的文件夾裏抽出一份文件,推到遲眠面前,一派業界精英的樣子,“我保證這是一份完全合理合法,沒有任何不軌行爲,健康理性的合約。”

    遲眠直愣愣地看着這份莫名其妙的合同,目光被上面的幾行字牢牢吸引住了,他喃喃念出聲來,“包喫包住,喫有高級私人廚師定製,住有市中心豪華大平層,包五險一金,年薪一百萬。”

    虞鳴歌矜持地頷首,“初步擬定的待遇是這樣的,喫住和我一起,五險一金按最高檔繳納,年薪有異議可以商量,還有其它條件的話可以提。”

    饒是遲眠不怎麼缺錢,都被這短短几句話震得頭暈眼花。

    甚至懷疑自己穿到昨天晚上大家熬夜看的豪門虐戀替身文裏了。

    他懵逼地問虞鳴歌:“那這份健康理性合理合法的合約需要我做什麼呢?”

    如果是給白月光換腎啥的也不能算合理合法吧。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啊?”

    “我找你是爲了讓我能夠心無旁騖地正常工作,同時,我也在試圖用你來代替我喜歡的人,增強我對感情的抗體。”

    遲眠滿腦子問號有增無減,“所以你是想讓我當替身,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什麼叫做增強感情的抗體?”

    “不是‘那種’替身,目的不一樣,我們這個替身是非常單純的,沒有任何齷齪的性質!”

    虞鳴歌嚴肅地指出了遲眠措辭上的不嚴謹,又淡淡解釋:

    “我不喜歡被自己的感情左右,既然我喜歡的人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那我自然要想辦法克服。”

    “所以是拿我當模擬考,熟練了就可以輕鬆應對高考是嗎?”

    虞鳴歌覺得這個說法有點不太好聽,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輕輕皺眉,

    “所以你的看法呢?是不願意嗎?有什麼條件可以提。”

    遲眠搖了搖頭,“你這個待遇,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

    他偷偷瞄了眼羣聊,擡起頭看着虞鳴歌,一臉真誠:

    “你還招人嗎?我有幾個朋友都願意整容,你想要多像的都行。”

    “我覺得你可以多多練習,熟能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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