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這時,又有訪客到來。
林元匆匆進入主殿,神情悲痛萬分,“散人,你怎麼不等我就去了周家?”
他感覺自己看了部偵探片,只有事情經過,沒有結局破案的那種……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徘徊,直讓人撓心撓肺,心裏癢癢。
“調查結果出乎意料,等不及了。”宋婧淡然道。
原本她以爲狐妖把局做的天衣無縫,因此不太想摻和。反正除了違約者,它也不會主動去傷害誰。
不料狐妖失手傷人,並意外致人死亡。於是局勢發生變化,不止周威,其他人也可能有生命危險。
情況緊急,容不得耽擱。要是喊上林元再趕去,誰曉得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宋婧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的做法沒問題。
其實林元也不是責怪,他就是一腔怨念,外加百爪撓心,瘋狂想知道結局。
“散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狐妖除掉了嗎?爲什麼周威被送警局?五百萬的酬金最後是誰拿了?”
問題接連拋出,讓人應接不暇,宋婧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聽說周威靠尋找替死鬼撐到現在,林元驚的寒毛直豎。
等得知是宋婧滅了狐妖,他又與有榮焉,一副“我偶像天下第一牛逼”的驕傲表情。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解開了心底所有疑惑,頓時通體舒暢,心滿意足,“早些年周懷遠他爹被趕出家族企業,鬱鬱而終,所以周懷遠一直不喜歡周家其他人。這次逮到機會,終於能報仇雪恨。”
“聽說得知心愛的孫子被關,周老爺子氣到中風,這會兒還躺在醫院。”
“要不是怕做的太明顯,我很懷疑,周懷遠說不定想給你多塞點錢。”
“多送錢就算了,也不是爲了周懷遠才報的警。”宋婧說。
受邀參加宴會時,她可從沒想過,除個妖能牽扯出家族鬥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天,天馬隱去身形,在殿外暴躁地走來走去。
說好給它做好喫的呢?人呢人呢人呢?
又是這個男人!爲什麼三天兩頭要往跟前湊,到底什麼居心!
聊的那麼開心,都不知道它在外面等了好久。它家可愛的崽子一定被人掉包了!
天馬思緒萬千,恨不得闖進去跟討厭的雄性打一架。
就在它快要按捺不住時,宋婧的嗓音響起,如同天籟,“若沒有其他事,客人請回吧。”
林元歡快地點頭應下,“今天先走了,散人,我改天再來看你。”
等到人走遠,宋婧才走出主殿,摸摸天馬腦袋,“等了很久吧?抱歉,道觀裏就我一人,沒辦法不接待。”
天馬撇過臉,哼哼唧唧,十分別扭。
宋婧哄它,“我去做飯,晚上帶你出去玩。”
天馬眼睛一亮,真噠?
“我保證。”宋婧鄭重許諾。
天馬這才心情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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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宋婧正在爲出門做準備。
她取出黃紙、硃砂、竹筆,提筆畫符。只見筆走龍蛇,一揮而就。沒一會兒,桌上就堆了一疊符紙。
忽然,她神色一動,朗聲道,“客人請到主殿來。”
過了好久,一名二十歲左右、面帶憂愁的年輕女孩邁入殿內,開口就是,“慧明大師回來了嗎?”
“沒有。”
聞言,女孩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
宋婧多看了兩眼,突然發現女孩有些眼熟。
再一細想,立馬反應過來——這人之前來過,姓劉。有什麼事也不說,就一門心思惦記着師傅什麼時候回來。
宋婧心想,她到底多執着,纔會堅定地求助師傅?真遇上了麻煩,就不能找其他人試一試麼?
劉小姐抿緊嘴脣,換了種問法,“請問清玄宗賣糕點麼?喫下去能消除感情的那種?”
宋婧一聽就知道她想要什麼,不答反問,“有是有,你買它做什麼?”
劉小姐驚喜萬分,猛地站起身,“有存貨對不對?賣給我吧,多少錢都行!”
宋婧冷靜道,“清玄宗的貨品不能隨意售出,你得先把事情講清楚,我才能決定賣不賣。”
若是有人心存歹意,買了糕點出去害人,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我是買了自己喫。”劉小姐急急道。
宋婧疑惑,“你知道喫下後會有什麼後果嗎?”
“知道,我喫過!”劉小姐認真道,“喫下後可以指定消除對一個人的感情。之後再看他,就好像陌生人一樣,心中不起絲毫漣漪。”
效果說的分毫不差,看來的確喫過。
宋婧沉吟片刻,回道,“明天早上九點來道觀,當着我的面把忘情糕喫下,不能帶走。價格的話,十萬。”
劉小姐喜出望外,“謝謝,太謝謝你了!明早我會準時過來。”
宋婧還是不知道客人爲什麼要買忘情糕。不過既然對方曾經喫過,又再度上門求藥,想必應該對症。
把人送出門,她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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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天馬來回溜達,迫不及待想出門。
宋婧換了身衣服,將大疊符紙揣進兜裏,隨口道,“走吧。”
天馬蹲下身,示意崽子坐上來。
宋婧也不客氣,坐在馬背上,抱緊馬脖子。
天馬凌空虛踏,一人一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雲霧間。
在燈光的照耀下,商業區亮如白晝,熱鬧非凡。而不遠處的老城區,則路燈昏暗,行人寥寥無幾,一片死寂。
天馬在路口停下,高高擡起前蹄,然後重重落下。
下一秒,周圍景象大變。
道路兩旁驀然多出許多地攤,街上行人往來,砍價聲、閒聊聲不絕於耳。
宋婧利落下馬,摸着兜裏的符紙豪氣萬丈,“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統統買給你!”
天馬睨了一眼,心說,它怎麼可能用小崽子的錢?
沿街叫喊聲不斷。
“上好的硃砂、兔毫筆,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千年蛇精蛻下的蛇皮,非常適合做護甲,感興趣的快來看一看。”